第五十七章 強行裝逼
作品:《奮鬥在紅樓》賈環心裏不滿林心遠的做法,給架在火堆上烤,但現在卻是無法脫身。》
宴會的主人秀才劉國山向賈環拱手,說道,「這位朋友請了,還未請教名諱。」
賈環客氣的回禮,道:「在下賈環,在家中讀書。與林兄是好友。今日偶至,多謝劉前輩款待。」
賈環這話說的很客氣。劉國山笑道:「好說,好說。聖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林子明既然說賈兄有大才,我等先品賈兄好詩,再借詩下酒,開懷暢飲。」
眾多童生一起起鬨道:「正該如此。」氣氛熱烈。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讀書人。
這時,穿着青衫的陳嘉運冷笑一聲,「結髮童子,也敢言詩乎?千字文認全沒有?」他算是聽出來,能請的起塾師的人家,家境豈會差?賈環又和大商賈之子林心遠交好,應該是一類人,家世累富。這讓他尤其的不爽。
有書生笑道:「陳同學何必憤世嫉俗。初唐四傑駱賓王7歲做『詠鵝』詩,今日焉知賈小友不能作詩?且聽之。」
陳嘉運在同學裏面憤世嫉俗是出了名的,最喜歡杜工部兩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但凡家境優渥者,他必然不喜。
陳嘉運哂笑道:「駱賓王這一千年來還沒出一個。明朝三大才子解縉、楊慎、徐渭,個個博古通今,才華絕倫,也沒有見到有少年早發者。賈朋友若是要背誦李杜詩篇,就不要拿出來現眼了。」
又有人笑道:「不然,前朝奸臣嚴嵩九歲入縣學、十歲得秀才功名。」
我靠。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陳嘉運質問賈環的氣勢又被同學打斷,氣的臉皮漲紅。
賈環也看出來,這位陳同學雖然中了童生,在今天聚會中也算佼佼者,但他的人緣並不好。
當然,賈環身邊的這位富二代的林同學人緣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陳嘉運拉仇恨的氣勢雖然被他的同學打斷,但賈環給人鄙視心裏還是不爽。他本來是個冷靜的成年人,但此時剛喝了兩杯玉泉酒,酒意湧上來,針鋒相對的道:「
這位陳朋友請了。在下雖然年幼。也聽先生講過,韓昌黎有言: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此而已。沒有以年齡論學問的道理。」
說罷,吟誦道:「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包廂在靜寂了幾秒後,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
「好!」
「好!」
「好詩!」
劉國山道:「好氣魄。正該如此。唐詩宋詞已經寫到極致,寫到盡頭。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賈朋友高才,我不如他。」
喬如松輕輕的點頭。賈環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大氣魄,出口成章,真是難得。
剛才類比賈環與嚴嵩的士子叫許英朗,字文謙,這時笑道:「好詩。我等正要聽賈朋友的佳作。取紙筆來。」
陳嘉運冷笑一聲,盯着賈環。
賈環身邊的林心遠則是冷笑的盯着陳嘉運:看你還狂不狂?
賈環從侍女手中接過紙筆,在酒桌上提筆立就。旁邊的喬如松念道:「觀府中海棠偶感。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好詩!」在座的童生都是識貨的。考秀才,要考試帖詩。押韻,對句,這都是基本功。誰肚子沒有背熟《對類》,《韻詩訓》,《訓蒙駢句》,《笠翁對韻》?若非天子重文章,背唐詩宋詞的也大有人在。
賈環將蘇軾這首詠海棠拿出來自然是一片叫好聲。一個「恐」字寫盡賞花時的心情:那種狂放、灑脫、酒意酣然、以花為友、孤寂落寞等等情緒,不一而足。
若賈環再大幾歲,一眾童生怕是要問他:海棠者,何人也?以花喻人,可見旖-旎。誰神經病大晚上看花啊?美人閨中看美人才是正解吧。
同座的童生給賈環倒了一杯酒,賈環拿起喝了,頭飄飄的,問陳嘉運,「八歲童子作詩畢,還請陳朋友將你的詩拿出來一觀。」
這是反打臉了。
在場的士子們都感到好笑。賈環這兩首詩已經展露出功底。技壓全場,毫無問題。陳同學這是自作自受。當然,誰也沒料到8歲的小孩會如此厲害!
陳嘉運臉色抑鬱,很有點不好看。他雖然有詩才,但跟賈環這種抄詩達人怎麼比?
林心遠喝着酒,譏笑道:「剛才聽陳同學高談闊論,怎麼現在啞火了。醜媳婦終究是要見公婆的。拿出來吧,讓諸位同學,前輩品一品你素日自傲的詩。」
喬如松搖搖頭。林子明說話到底是尖酸了些。
陳嘉運給架着,只得將他準備好的一首詠梅詩拿出來,「紅酥開遍瓊苞碎,為誰消得人憔悴。層冰積雪暗香時,再擬小園黃昏會。」
許英朗將陳嘉運的詩給念出來。就有幾人叫好。確實還不錯。而林心遠也不怎麼得人心,無人幫他譏諷陳嘉運。
有人笑道:「一首詠海棠,一首詠寒梅,都可算是佳作。不過,陳同學這首詩似乎有鳳求凰之意,莫非是寫給你素日所仰慕的詩詩姑娘。」
「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取笑聲。教坊司的花魁蘇詩詩年方十五,名揚京城,獨佔鰲頭。他們這些小童生哪裏有緣一會?只不過是遠遠的見過她的歌舞表演。絕色佳人蹁躚舞,可令漢時飛燕誤。
將賈環的詠海棠詩和陳嘉運的詩放在一起說佳作,明顯是瞎扯。
賈環酒意翻湧,噓着眼睛,看着長臉的陳嘉運。本來事情可以就此揭過,但賈環心裏頭一口氣還沒出完呢,強行裝逼打臉:「倒是巧了。我也有一首詠梅的詞。
欲問江梅瘦幾分,只看愁損翠羅裙。麝篝衾冷惜余熏。
可耐暮寒長倚竹,便教春好不開門。枇杷花底校書人。」
這是一首「浣溪沙」的詞。出自清朝著名詞人:納蘭容若,所有明穿網文中最喜歡,最必須抄詩的對象。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學史的地位。
二十四歲將詞作集結,又稱《飲水詞》。三十歲去世。時人云:「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可見其詞的影響力之大。
民國四大國學大師王國維評論說:納蘭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唐詩宋詞。國學大師王國維說,「北宋以來,一人而已。」這是極高的評價。
賈環且吟且喝酒,吟出第一句「欲問江梅瘦幾分」之時,滿場笑聲戛然而止,寂靜無聲,各自看着賈環,屏息聆聽,見證精品之作的誕生。
坐在賈環身邊的一名童生不斷的給賈環倒酒:上等的太禧白。一杯酒,一句詩。飄飄乎如馮虛御風!
賈環現在的裝逼無疑是極其粗糙的,技術含量很低,那納蘭容若的詞拼文采,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但請不要怪他。他自在穿越到賈府以來,哪裏真正的順心暢快過?
就寶玉那小屁孩坑他,真要是在上初中時,他不照臉上抽兩巴掌,他名字倒過來寫。跟尼瑪傻-逼富二代一個德性。地球是圍着你轉的?來啊,誰怕誰?
就王熙鳳那做派,總找他麻煩。要不是她的身份護着,真是要當面罵個狗血臨頭。罵一句「讀書人的事情,你懂幾個問題」算什麼?罵的還不夠深,還不夠痛!
就王夫人那個搞法,真要是他的老闆,他早把辭職信砸在她臉上。讓你裝逼。愛咋咋地,哥不侍候了!
還有賈母,要跪地磕頭請安。真要是他公司的董事長強行要他下跪,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你信不信?你大爺的!
「枇杷花底校書人。」賈環念完最後一句,手指着長臉的青衫童生陳嘉運,意興張揚的點了點,說道:「請不要把你那種低劣水平的詩和我…的作品放在一起。謝謝!」
陳嘉運臉色頓時變成青色。但無人同情他。他出言不遜的惹到這位賈朋友。還能如何?
「林兄,我們走。」賈環酣暢淋漓的裝完逼,打完臉,扶着林心遠出了包廂。
包廂中,滿座童生鴉雀無聲。
林心遠扶着賈環出了醉仙樓。趙國基、錢槐跟在身邊。賈環走路已經在飄,但思維還是清醒的,吩咐道:「舅舅,你去雇一輛馬車送我們回去。我和林兄說幾句。」
林心遠笑喜氣洋洋,拱手道:「賈兄高才,在下佩服!此事算我欠了賈兄一個大人情。」
賈環搖搖頭,「我有個問題,林兄和這些童生不對付,為什麼還要來參加今天的聚會?」
林心遠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苦笑道:「賈兄,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賈環舉起手,制止道:「那就不要說了。希望不會再有下次。就此告辭。」
他沒興趣聽一個男人說心事。林心遠這種人不可以當朋友。自己今天純粹是被他架在火上烤。當然,自己不會當場和他翻臉。君子絕交,不出惡語。但事後會疏遠他。
林心遠連忙追着賈環,說道:「賈兄,賈兄,請聽在下一言。我家裏出了變故。我實在是不想在同學面前丟了面子。」
賈環就挺在路邊的樹蔭下,看了林心遠一眼。順便等着趙國基雇馬車過來。
此時,他腦子想到的是在胭脂店裏遇到的那道美麗的倩影。貌似是林心遠的姐姐或者妹妹。只是,他現在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他已經忘記那美麗女郎的身姿、氣質。
但,賈環做不出覬覦林心遠的姐姐或者妹妹,就和林心遠繼續交往的事情。商業上的事情,他可以接受虛與委蛇,爾虞我詐。但在生活中就算了。
和林心遠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賈環坐進趙國基雇來的馬車,回到賈府。
他現在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去和老狐狸呂承基打交道賣小說。
雍治8年冬,賈環的三首詩詞在京城小範圍內開始流傳。不久之後,便在教坊司中流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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