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銀幣(四)
作品:《奮鬥在紅樓》三月初六的傍晚,消息傳出。初七的報紙大肆報道,全城盡知。並且,隨着真理報的報道,消息開始向天下流傳。
京中微妙的氣氛,體現在越來越多的權貴,力量,參與到鑄幣份額的爭奪中。戶部尚書趙鶴齡每天晚上都在會客。各方都在不斷的給他壓力。局面紛雜、混亂,報紙上各種流言亂飛。
三月十日上午,位於崇文門外的徽商會館中,一座座院落組成着會館的格局。
偏南的一處幽靜的院落中,兩大徽商汪鶴亭、馬均泰兩人聚在一起喝茶。
春光的落在窗欄上。小圓桌上,幾樣精美可口的糕點,一個紫泥色的松干壺,茶香裊裊。厚厚的一疊報紙,隨意的放在茶桌上。
馬均泰坐在藤椅上,品着茶,嘆道:「汪兄,這京中的情況,果然與江南不同啊!你看看,就報紙上報到的信息,京中權貴,基本都想在鑄幣的份額中分一口。
什麼魏王、北靜王、魏其候都冒出頭來。聽說趙尚書府上,說客如雲。本來就我們幾大商幫和朝廷衙門分了,現在倒好,鬧這麼一出。好傢夥,蹦出這麼多人來。」
又道:「你再看看這幾份報紙,都在攻擊賈府。嘿,真當賈府那通政使的牌子是白掛的啊!後面必定有人。晉商那幫人,膽子挺大的。聽說,賈子玉還在東莊鎮?」
當日,在雲賓樓中,「圍攻」賈府的,為首的便是高之令,殷無忌。殷無忌話最多。其餘的人,推波助瀾。
汪鶴亭點頭,感慨的笑一笑,道:「是啊!穩坐釣魚台啊。馬兄,你有沒有覺得,戶部的初步方案,有點將賈府拋出來做靶子的意思?太惹眼了!」
馬均泰奇怪的道:「不能吧?趙司徒不是與賈府交好嗎?」
汪鶴亭微微一笑,「假設是賈子玉故意的呢?」
馬均泰一愣,這可有點像賈環的風格啊,隨即笑道:「那十五日的再次商議,可就有好戲看了。」
汪鶴亭笑呵呵的道:「不管怎麼說,咱們徽商那份,不能少。」
馬均泰點點頭,「嗯。」這是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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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日,雍治天子照例不上朝。文華殿大學士華墨帶着群臣在皇極殿中參拜御座,然後散朝。
群臣三三兩兩的出了大殿,走在廣場上,各自回衙門。
文淵閣中,武英殿大學士衛弘拿了一本奏章,到隔壁華墨的值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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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京城郊外,風光正好。蜀王寧恪跟着皇室、勛貴的子弟們在郊外遊獵回來,徑直到吳王府中見永清郡主寧瀟。
自傳出蜀王求娶賈府三姑娘的消息後,吳王、吳王妃對蜀王寧恪的感官便好了許多。府中,一些細節,可以體現的出來。
隨從們將獵來的野鹿、兔子、山雞交給吳王府中的管家烹製。寧恪到後院裏見永清郡主寧瀟。
寧瀟的作息,一般是上午處理府中的事務,下午是自由時間,晚上飯後,陪着母親說話。此時,將近傍晚,寧瀟正在住處院落的東廂房中,讀書、寫字。
侍女,丫鬟們環侍。保持着安靜。
寧瀟今日一襲蔥綠水瀉長裙,腰身纖細,身姿挺拔,比例極佳。裙下修長筆直的美腿,自是無人可以欣賞到其風情。漆黑如綢緞的長髮寫意的流瀉在肩頭。
面如美玉,目似清泉。如同膩脂白玉雕刻般的瓊鼻,明眸皓齒的大美人。極其的驚艷。
寧瀟一手扶着書案,一手拿着斑竹筆,在白紙上書寫着,那日在小時雍坊里聽到句子:王孫落魄,浮雲生死,此身何懼?奮書生怒,教六軍辟易。老魔小丑,豈堪一擊!
尤其明麗的丹鳳眼中,閃着智慧與沉思的光芒。對於當前的局勢,她有自己的理解,看法。此時的她,無疑是極美的。金色的夕陽從窗戶中透進來,落在她雪膩的鵝蛋臉上,浸染着五彩之色。
寧恪在一名丫鬟的帶領下邁過門檻。吳王府極大。但後院也不是他可以隨意亂走的。笑着打招呼道:「瀟妹,你又在讀書寫字了。幸而你今天沒和我一起去踏青,挺無趣的。」
寧瀟微微一笑,招呼道:「九哥來了。」擱下毛筆,一名俏麗的丫鬟上前,送上洗手的水。
寧瀟的大丫鬟紫兒,身姿修長、高挑,約有170,和寧恪很熟悉,微笑着道:「殿下,怎麼個無趣法?」
寧恪坐在臨窗的椅子處,喝着茶,笑道:「一幫子人,滿口銅臭。甚至,還有人公開說,權力,天子不許我們沾,錢還能不讓我們賺?
瀟妹,依我看,賈府八成會給踢出這次鑄幣的交易。賈環在朝廷中得罪的人太多。」
說起賈府,寧恪臉露惆悵。他求娶賈探春未成。京中,不少人笑話他看中一個庶女。
但是,他就算是親王,出身又何曾高貴?以嫡庶去區分一個人,何其的愚蠢?
寧瀟心中閃過賈環的話,忍着沒照例安慰寧恪。九哥和探姐姐的事,她中立最佳。抿一口茶,接着話題,說道:「九哥,其實,賈府未必會出事。」
「哦?」
寧恪好奇的看着寧瀟,隨即,感覺到仿佛差點什麼,然後,醒悟過來,瀟妹沒有照例安慰他幾句,心中悵然若失,但理智上來說,是好事。苦笑道:「瀟妹,你長大了!」
寧恪沒頭沒鬧的一句話,寧瀟卻是聽的明白。只是,九哥這個「滄桑」的做派,讓寧瀟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口茶嗆着,咳嗽幾聲,好一會,才將氣喘平。
寧瀟笑道:「九哥,你還當我是小女孩嗎?」又落落大方的道:「你和探姐姐的事,我保持中立。不過,感情的事,強扭的瓜不甜。」
賈環不願意嫁他姐姐的話,她九哥的機會,很小。賈環的意志太堅定。
寧恪長嘆口氣。他還是愛慕着賈探春。他和探春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
寧恪看看明麗如花的寧瀟,張張嘴,沒說出話。他突然間發現,他和瀟妹之間,曾經有的某種情緒。在此時,正在逐漸的淡去。或許,隨着時間,將消散在風中。只剩下曾經美好的回憶。
寧恪悵然、灑脫的笑一笑,問道:「瀟妹,你給我說說你的判斷,賈府怎麼會沒事?楚王,晉商,宋天官,皇商,這些人都想吞掉賈府的份額啊。」
寧瀟正要說,就見寧澄和寧淅兩人氣喘吁吁的從外面快步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姐,姐,賈先生給你的信。哦,九哥你也在。哈哈,今日射獵的收穫如何?」
「澄哥兒,你今天沒去踏青,原來是去東莊鎮了?」
眾人一陣寒暄着。丫鬟們忙着端茶倒水。
寧瀟接過書信,看着信封上飄逸的楷書:瀟郡主親啟,環自東莊鎮。拿小刀裁開書信,打開閱讀。禁不住莞爾一笑,嫣然如花,遞給寧恪,「九哥,你看。」
賈環給她寫信,是覺得她處事比較理智,穩妥。賈環建議九哥在十五日派人前往雲賓樓,在銀幣份額中分一杯羹。其餘事情,他都已經安排好。
賈環怕九哥不肯接受賈府的示好,特意給她寫信。
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而剛才,九哥說什麼來着?賈環的破綻賣的有點明顯。但利益相關的那些巨商、權貴,還是會忍不住擠兌賈府,試圖將賈府踢出局。
蜀王寧恪,讀完之後,一聲苦笑!
寧澄從寧恪手中拿過書信,道:「我看看,我看看。」今天在書院裏,他和淅哥兒雖然見到賈先生,但對於局勢,賈先生什麼都沒說,只是叫他們倆送一封信回來給他姐。
這樣就解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