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互撞擊(上)
作品:《星辰之主》仿佛霧氣所化的雀鳥,一頭扎進雲氣深處,轉眼淹沒在裏面。不過,隨着袁無畏手指點中「大時空泡」相關區域,污濁雲層也變得「透明」了些,顯現出了「霧雀」在雲層中游弋的軌跡。
很短
也就是兩三秒時間,看上去頗歡脫的「霧雀」就消融在雲層中。
只是在這個過程里,其虛幻畸形的軀殼,分明與污濁雲氣發生了劇烈摩擦,以至於有細微電火躥動,好像還引發了別的什麼反應。
摩擦產生的微弱電光,在雲層中間舒展蔓延了相當長的距離——已經超過了「霧雀」本身在雲層中游弋軌跡的長度。
也正是因為電光蔓延,幫助袁無畏在「半透明」的污濁雲層中,隱約窺見了一些似在翻湧的奇形輪廓,影影幢幢,乍看去好像有什麼妖魔鬼怪,正在孕育之中。
破域的煙魚,鑽雲的霧雀,倒似在給「妖魔鬼怪」運輸養份。
嘖很邪門外道的樣子。
類似的情景,在大金三角的各個角落,在袁無畏所關注的各位超凡種身邊,持續不斷發生。
袁無畏讓這煙魚霧雀不斷遊走、崩滅、轉化再消融的過程,弄得眼花繚亂。
他當然知道,如此魚鳥變化,正契合了「告死鳥」????????????????的特徵——其實就是屠格告訴他的那句「一種總是妄想飛去冥河的魚」。
可問題是,這種玩笑式的雜魚小雀,一個個奇形怪狀,隨時崩解消融,也能叫「告死鳥」?
感覺還是早先「見首不見尾」的龐然大物,更符合他的審美。
咳,跑題了,袁無畏現在最想知道:
羅南玩的這齣,究竟是什麼手段?
身邊有交流對象,多問幾句沒什麼壞處。袁無畏便挑明心中疑惑。哈爾德夫人倒是爽快,徑直答道:
「合併同類項。」
「同類?」袁無畏腦子一轉,驟然醒悟,「這煙氣?」
有些事,經驗堆積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明白了。袁無畏的思維重心一下子偏移,從看似意義有限的「大時空泡」,轉移到充斥其間、也極有可能對應充斥整個大金三角的灰沉煙氣上來。
一旦方向對頭,思路立刻通暢。
沒錯,當前「大時空泡」所呈現的情景,不管是那什麼煙魚霧雀,也不管它們成形與否,其存續生滅,基本上都是圍繞着那灰沉煙氣在進行。
最重要的是,不管那些超凡種如何獨一無二,總能有絲縷灰沉煙氣——一看就與外界那些同根同宗,從他們體內源源不斷抽離出來,作為「煙魚霧雀」的構造材料,形成這一套不斷重複、好像又只進不出的單向流程。
原本獨立且衝突的各方,因為灰沉煙氣的存在,被羅南一舉納入同步模式中。說是「合併同類項」
也還行吧。
能把「同類項」找到就很厲害。
不過,這個「同類項」,叫什麼來着?
袁無畏心裏有了個模糊答案,但還要問一句:「它是」
「灰質,正式名稱好像是『第三類污染物』。」
「靠,果然是它!」袁無畏用力拍了下欄杆。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東西,這兩天羅南搞出好大聲勢,目前正在橫穿大金三角的深藍集群,以及那什麼「天人盪魔圖」,明面上的目標,都是這玩意兒。
它就是羅南本次離開雷池試驗場,介入到大金三角局勢中的直接誘因。
袁無畏對這玩意兒了解不多。
因為灰質引發問題的時候,他已經和屠格離開了地洞工程營地,都快跑到江邊上了,就為了近距離觀察羅南的實驗場。
誰想到羅南直接殺了過去
袁無畏對「灰質」的認知,主要是來自於屠格等超凡種視頻會議時的討論。和頌堪聊天時,也接收了點。
現在他知道,這是一種羅南以及拉尼爾大主祭等大佬,都高度警惕的「危險物質」,好像還和什麼暗面種結合在一起,有快速擴散的風險。
不過,是他漏聽了什麼關鍵環節嗎?
袁無畏一直以為,「灰質」這玩意兒是昨天晚上事發時,才剛剛泄露的。就算是擴散,總量應該也比較有限。
可從大時空泡映射的情況來看,這一大片
都是?
這哪是還是什麼有限,分明是無窮無盡才對!
不,認真想想,他實在太遲鈍了!
此前屠格、門羅等超凡種開視頻會的時候,其實已經基本達成了共識:在這片荒野上,確實有一種「未知之物」,高度懷疑是「灰質」,或曰「第三類污染物」,受到羅南的牽拉影響,且在更深層運轉變化。
當時他好像還有點兒感覺來着,可是「雙開」的惡果顯現:他一邊觀看視頻會議,一邊關注直播節目並擔憂頌堪安危,分心旁顧之下,險些就把這條重要信息遺忘掉。
現在來看,超凡種就是超凡種,還是很有見地的。
李柏舟、門羅、六甲等人所形容的「揪頭髮」、「織毛衣」,和現在????????????????的編織「煙魚霧雀」的情形是何其相似——只是具象化得不徹底而已。
話說,那時候的「揪」和「織」,也是煙魚霧雀這般複雜的過程嗎?若真如此,他們漏掉的細節就相當可觀了。
至於現在,「灰質」確已成形無誤。
袁無畏不太清楚外面的情況,可在「大時空泡」中,昏暗煙霾,污濁雲層,包括從各位超凡種身上牽拉轉化而來的「煙魚霧雀」,不就是「灰質」的具現化?
袁無畏不免懷疑,與其說羅南是整合了大金三角這一片時空;還不如說他是將這片時空區域內明處暗處、人們已知未知、可見不可見的「灰質」,全部挖了出來,再整合在一起。
然後就在上面做文章。
「唔,這麼嫻熟,不是他故意的吧」
「嗯?」
「咳咳咳,我是說聽說,這個『灰質』是昨天才泄露的,可如今這大金三角,且不提畸變巢穴之為在,只說這二十來位超凡種,一半以上都是剛到,怎麼也被灰質污染了?」
說到這兒,袁無畏又徵詢意見:「說『污染』沒錯吧?要不,『感染』?」
「隨你這種程度,都沒差別。」
「也是。」
袁無畏所見的超凡領域中,灰沉煙氣抽拉成線,怎麼扯都扯不完。好像每名超凡種體內,都埋了個同樣質地的「毛線團」。
別看給扯得滴溜溜轉,就是不見少。
袁無畏依稀還記得,在視頻會議中,六甲還是黑獅,當時就懷疑,所謂的「第三類污染物泄露」,可能已經不是新發事故,而是陳年痼疾。
問題是,二十來位超凡種,總有不常來,甚至從來沒有到過大金三角的吧,為什麼也是「毒性深重」?
對此,哈爾德夫人給出了明確回答:「那只能證明,灰質或者是蘊含灰質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以各種形式廣泛存在。
「換言之,這個世界早已經被污染了。
「大金三角的灰質泄露,只不過是受到某種刺激,換了種更危險的『面目』。」
袁無畏睜大眼睛:「這是羅老闆的看法?」
「不,只是我的猜測。」
「如果是真的,那麼後畸變時代的共識就又一次得到驗證——這髒透了的世界。」袁無畏嘟噥着,卻又做了個合情合理的推測,「這個灰質如果真分佈得超級廣泛,它和畸變是不是存在什麼直接聯繫?」
這回,哈爾德夫人沒有回答。袁無畏也沒追問,他注視着「大時空泡」,注視裏面閃爍移動的「螢火」,也注視那頻繁密集以至於有些草率的魚鳥變化。
看得久了,便又有所得。
無論是新傷還是舊疾,也不管是意外還是故意,從現實角度看,羅南把灰質這種「危險元素」,從二十來位超凡種、超凡畸變巢穴中提取出來的手段
真不能往深處想!
袁無畏不知道灰質的性質是什麼,但從常理推論,這種能夠在精神和物質層面同時呈現又非常隱蔽的長期存在物,基本不會是一種純粹的元素,而應是以「化合物」的形式存在。
不說精神層面,單論物質——如果「大時空泡」里映射的圖景真的涉及到物質層面變化,這樣將灰質提取出來,要破壞掉多少個分子鍵?打破多少穩定的生物體環境?
而且,羅南還把這玩意變成了不知是魚是鳥的怪物,就在天地間徜徉流轉。
更要命的,灰質與它們此前的載體,簡單來說就是「超凡種」,也包括每個畸變巢穴內部,還沒有完整脫離。剪不斷,理還亂的「毛線團」還沒有被徹底抽空
這種情況,不是更可怕嗎?
目前是莫名其妙的灰質,那什麼第三類污染物,大家可????????????????以往好處想,當是排毒養顏。可下回,羅南以類似的手段,從他們體內再抽出點兒其他什麼東西比如人體生存所必須的重要元素,又會怎樣?
那些「原載體」,那都是超凡種啊!
換了普通人呢?
袁無畏忽然愣住,此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問題:包括他在內的普通人,是被忽略,還是
已經完事了?
恍惚中,「大時空泡」內,準確地說是瀰漫蒼穹的污濁雲層下部,有多個位置,鼓起「漿泡」。
都沒有給袁無畏進一步觀察的機會,便突然炸裂。
烏壓壓的「碎片」,一部分像是剛才鑽入雲層的「霧雀」,但更多還是簡陋粗糙、甚至是更抽象的什麼結構,只能概略形容為「鳥雀一般」,就這麼鋪天蓋地,飛落下來。
袁無畏呆呆地看着這漫天飛舞的鳥雀異形,看它們在空中分合聚散,幾乎沒有任何中間環節,便朝着「大時空泡」中,最醒目的那些超凡種們,撲擊而去。
撞擊很快來臨。
聽不到聲息,但瞬間炸裂的煙塵、偶爾劃入「超凡領域」的波痕,以及廣泛用於卷纏重構的煙氣長線,共同構成了密集乃至窒息的壓迫感。
「打起來了這是?」
「驗證吧。」哈爾德夫人平靜以對,「先前是驗證時空,或者是時空承載的可行性;現在就是驗證在各個獨立的超凡領域中間存在的可行性。」
袁無畏注意到,哈爾德夫人在第三個「驗證」後面,省略了一個關鍵主語。
他不知道這個模糊答案是對是錯,他只知道,先前還能說是對「牽拉」已經麻木的各位超凡種,在面對這些劈頭蓋臉砸落的「奇形霧雀」時,已不可能再忽略了。
事實上,又何止是「霧雀」。
可能是污濁雲層中,能量信息積蓄到了某個閾值,那些掙扎躍出超凡領域的「煙魚」在變化形態之後,已經很少再飛入雲霄。
它們一旦成功躍出本來的領域,便仿佛自帶着巡航系統,朝着遠近不同的其他超凡種、超凡畸變巢穴的位置,飛掠而去。
大時空泡尺寸有限,感覺是觸手可及,可它映射的實際距離,動轍幾百公里,偏又可以一掠而至,由此帶起了新一輪的「撞擊」。
互相撞擊。
袁無畏仍然沒有聽到聲音,可這種場面,只是看着,便讓他覺得自家嘴唇都要給震麻了。無形噪聲,透心入肺,讓他這毫不相干的人士,都莫名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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