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巴達禮參見大明皇帝陛下。」

    巴達禮來到涼亭，以大明臣子之禮，恭敬的拜道。

    「啊……啊……」

    屋裏海蘭珠的慘叫聲陡然高亢起來，越發的令人心驚肉跳。

    朱栩聽着這個聲音，太陽穴都疼，額頭上青筋跳了下，壓着心裏的煩躁不安，道：「免禮。」

    「謝陛下。」巴達禮聽到動靜，知道朱栩沒空搭理他，面色不動，目光看向緊閉着的房門，聽着海蘭珠的慘叫聲，心裏也在暗自祈禱，一定要是個男孩！

    科爾沁的地理位置很不好，西面是日漸強勢的準噶爾，南面是大明，東面還有不斷膨脹的察哈爾，北面是密密麻麻的喀爾喀，可以說是四面環敵，沒有出路。唯一能保護虛弱的科爾沁的，就是不斷強盛，威壓四周的大明朝！

    科爾沁與大明的關係非常脆弱，大明的策略很明顯是要大漠蒙古各部落相互制衡，相互消耗，這不是科爾沁想看到的。

    尤其是，近來察哈爾似乎有些異動，漠南的大小部落被它吞併了不少，已經直接威脅到科爾沁生存。

    這次大明皇帝陛下大婚，巴達禮是來求大明派兵，再次施壓察哈爾，確保科爾沁不被察哈爾吞掉。

    海蘭珠的聲音越發悽厲，巴達禮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暗自念經禱告。

    朱栩，張筠，張太后，老太妃都一群人都看着房門，聽着海蘭珠的叫聲，全不是滋味，滿臉的擔憂。

    突然間，海蘭珠的聲音陡然高亢，尖銳，又突然消失，接着就一個產婆快速打開門出來，向着朱栩一群人喊道「皇上，皇上，是位皇子，是位皇子，母子平安……」

    朱栩猛的站起來，大喜道：「好好！賞！賞！所有人都有賞！」

    一顆心放到肚子裏，喜得第二子，朱栩很興奮，說着就大步走向產房。

    張筠，李解語，張太后，劉太妃等人是長鬆口氣，蜂擁着跟在朱栩身後。

    朱栩邁進房間，小孩子還在清洗，女太醫，產婆等給朱栩行禮，靜悄悄的給他空間去見海蘭珠。

    朱栩看了眼孩子，心態複雜，暗吐了口氣，來到海蘭珠身前，看着她面色蒼白，滿臉都是汗水，整個頭髮都濕透，輕輕摸着她額頭，低聲安慰道：「辛苦你了，沒事了，好好休息。」

    海蘭珠很疲憊，眨眼似都很費力，看着朱栩，擠出笑容來，道：「臣妾不辛苦，這是臣妾應該的。」

    朱栩理着她沾在臉上的髮絲，握着她的手，溫聲道：「睡吧，朕陪着你，孩子也不要擔心，朕親自看着。」

    海蘭珠俏臉都是柔情，眸光似水，抿了抿嘴，道「謝皇上。」

    朱栩點點頭，給她拉好被子。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的女人，為他生下了兒子，能給的，能做到的，朱栩不吝嗇，不偷懶。

    海蘭珠疲憊至極，握着朱栩的手，輕輕閉上眼，呼吸漸漸均勻起來。

    孩子生下來有的是『規矩』，產婆在那神神鬼鬼，女太醫等就更加小心。雖然太醫院在全力研究，儘可能的想要保住新生兒，可這種事還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成分更大。

    老太妃等人看着這位剛剛出生的二皇子，心裏仿佛大石落地，面上是開心起來，低聲細語說了一陣，又見朱栩在守着海蘭珠，便悄然的退了出去。

    好一陣子，朱栩感覺海蘭珠睡着了，這才小心的抽出手，給海蘭珠蓋好被子，囑咐好女太醫，宮女等好生照顧，又看了一會兒已經睡着的孩子，這才出了房間。

    張太后，老太妃等人很開心，與朱栩說了幾句，便相繼離開，亭子裏只剩下朱栩，還有一個巴達禮。

    巴達禮沾在朱栩身前，一臉笑容的道「恭賀陛下喜得貴子，臣有薄禮，還請陛下鑒納。」

    朱栩現在心情很好，接過來看了眼，眉頭挑了下，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巴達禮。

    頂級好馬三十匹，良馬五百，外加各種珍貴之物，這一份禮單，起碼有三千兩白銀。這對現在的科爾沁來說，着實是大手筆。

    「朕收下了！」朱栩看着巴達禮，道：「難得你還惦記朕，這樣，互市，朕考慮着重新開，地點在商量，惠蒙商會給科爾沁一個理事席位。」

    與大明互市是所有北方遊牧民族渴望的，草原，大漠太匱乏了，沒有明朝的互市，從衣食住行他們都過的艱難。

    「謝陛下，臣代二十萬科爾沁子民，拜謝拜下的恩德！」巴達禮大喜，再次向朱栩行禮道。

    科爾沁真的太虛弱了，需要的東西太多，大明雖然庇護科爾沁，但對科爾沁的幫助一直很謹慎。外加惠蒙商會一直是在土木堡，直對着察哈爾，科爾沁得到的好處極少，急需大明輸血。

    若是甘.肅鎮或者張家口，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朱栩擺了擺手，道：「免禮，科爾沁是我大明的屬國，朕不會坐視不理的。對了，你急急進宮是為了什麼？」

    巴達禮聞言立刻收斂激動，沉默了片刻，道：「回陛下，臣這次來，是關於察哈爾的。」

    朱栩神色不動，道：「繼續說。」

    巴達禮看着朱栩，以一種審視，謹慎的語氣道「陛下，臣聽說，近來甘.肅鎮有些不太平？」

    朱栩已經猜到巴達禮的意思，心裏暗笑，順着他的話，淡淡道：「嗯，甘.肅等鎮一直不太平，朕登基以來，着力打造，已經沒有賊寇能夠入關了。」

    巴達禮見朱栩說的輕飄飄，心裏一緊，想了想，又道：「陛下，臣注意到，準噶爾與察哈爾的使者來往比較密切。」

    對察哈爾的滲透，錦衣衛做的非常好，這件事朱栩也知道，面上不變的道：「林丹汗是蒙古大汗，黃金家族後裔，準噶爾雖然是不同分支，到底也是蒙古汗國，有些來往也不奇怪。」

    蒙古的這些汗國，早就四分五裂，彼此仇視，至於所謂的黃金家族，蒙古大汗，都只是名義上的，早就沒人理會。

    巴達禮見朱栩還是沒有絲毫觸動，想了想，咬牙道：「陛下，據臣所知，黃太吉現在入了準噶爾，並且娶了哈喇忽剌汗次女，為準噶爾征服了數個部落，獲得了一片龐大的牧場……」

    朱栩目光驟沉，抬頭看着巴達禮，冷聲道：「此事確實？」

    巴達禮感覺到了朱栩的『不善』，低着頭道「有一些人從漠西逃回來，從他們口中是這樣得來，還無法證實。」

    朱栩審視着巴達禮，手指在桌上緩緩敲擊。

    現在的蒙古，依舊分為三大區域，第一個是漠南蒙古，以科爾沁，察哈爾最強，基本上貼着大明長城，從南到北，綿延數萬里。隨着多年戰爭變化，這部分實力凋零，分佈廣泛。

    第二個就是大漠中心以北的漠北蒙古，這部分叫做喀爾喀，有諸汗國，以土謝圖部最強，是各部落盟主，但與大明不接壤，接觸不多，相對『安分』。

    第三個，就是漠西蒙古，分佈區域最廣，實力也最強，他們是當年瓦剌部分裂後形成的，準噶爾，葉爾羌，和碩特，哈薩克等汗國都集中在此，實力雄厚，其中準噶爾氣焰最凶，近年已經吞併多個小部落，派系，並且與喀爾喀多有齷蹉。同時，準噶爾與盟主和碩特部還在內鬥，爭奪這一地區的霸權。

    朱栩心頭飛轉，手指敲擊的極快。

    準噶爾是日後的心腹大患，外加一個有大志的黃太吉，簡直是如虎添翼，不能小覷！

    『漠南是必須要解決了！』

    朱栩眼角跳了跳，看向巴達禮道：「朕若是要剷除察哈爾，你認為當如何做？」

    巴達禮大喜，直接就跪地道「陛下，察哈爾以蒙古大汗自居，我等不勝其苦，若是大明天軍聯合科爾沁以及其他諸部落，東西夾擊，一定能破滅察哈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