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番外篇:論小可憐如何進化成黑心蓮

作品:《快穿之渣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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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謹言從沒忘記過他曾擁有的那份溫暖。

    不能忘記的還有許多許多。那人臉上讓他沉醉的溫柔笑意,溫柔的手指帶着陽光的醺香,嗓音是百聽不厭的溫潤悅耳,那人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牽動着他的心神。

    那個人,那個人,是他鍾愛的人,最愛的人,渴望擁抱的人。

    只是卻再也不能見到了——

    自始至終都以兄長的姿態保護着他的人,把所有的痛苦都扛在肩上的人,在危機關頭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後的他的人,可能再也無法見到了。

    一想到這,蘇謹言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從他的胸口蔓延開的劇烈的疼痛,讓他面色蒼白,全身都在顫抖,神經紊亂般的痙攣。

    蘇謹言意識到,那不是陸慎行,而是陸黎。

    在青灰色的馬路上,他抱着懷裏男人逐漸冰冷的身體,蘇謹言追悔莫及,他崩潰的哭喊着要他的陸黎回來。

    陸黎,陸黎,陸黎。

    默念千百次都不夠,只為了記住他,只為了能夠永遠的和他在一起。

    他的名字是陸黎。

    蘇謹言一輩子都會記得,第一次見到陸黎時的情景。

    那天昏黃的夕陽與晚霞在天空散漫成一片鮮艷的血紅,他一路上被那個女人粗暴的拖回了家,幾次磕碰絆倒,走在前面的女人卻不肯流露出一點善意,有的都是重重的呵斥與肆意的謾罵。

    小小的男孩佯裝着怯弱也乖巧,只是被額前碎發所遮掩的黑眸里是一片空寂和冷靜,嘴角揚起的是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的笑意。

    最讓人膽寒的是,他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如同在看一個死物。

    算算看,這是他第九次重新被這個女人帶回家。

    女人所有的動作,所有的語言,所有的神態看起來似乎都與前幾次一模一樣,就連那眼角眉梢不加掩飾的厭惡都絲毫不差半分,可蘇謹言卻從她細微的動作中,還是發現了細微的不同。男孩暗自的觀察着,黑眸微閃,將女人有所缺失的小動作看在眼裏。

    來到目的地的時候,女人就鬆開牢牢攥住他的手腕,男孩看着白皙的手腕上出現一片青紫的掐痕,在門口裏躊躇着沒有進屋。

    反正進去以後,肯定就會看到那張讓他厭惡又想吐的面孔。

    即將預見的事實讓他從心底里牴觸。

    那個人又會做出一副對他垂涎三尺的樣子,明明並不是真正對他有興趣,卻像逗弄掉進臭水溝的老鼠一樣,一點點激起蘇謹言的暴戾,最終使兩人又不得不以互相殘殺作為結局。

    但是這並不說明蘇謹言怕陸慎行。

    相反,陸慎行現在越是刻意激怒他,他也就變得越冷靜。

    女人前腳剛踏進去,沒過多久,門外的蘇謹言就聽到了什麼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以及少年微微沙啞,卻難掩清越的痛呼。

    蘇謹言正要推門的手一頓。

    蘇謹言非常了解那個名為陸慎行的人,按照前幾次的發展,他桀驁不馴,像個隨時隨地炸毛的刺蝟,自私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他絕對不允許讓任何人動他一根手指頭,更不要提現在會默默忍受着女人的無端打罵。

    有一瞬間,蘇謹言還以為整個世界崩壞掉了。

    他的猶豫只維持了短短几秒,最終還是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血紅的晚霞將屋內渲染成濃重的顏色,當時那個人是背着光面對着自己的——所有的細節蘇謹言都牢牢的記着。

    他的五官在光暈中有些看不太清晰,但從額上滴落下來的汗珠卻如珍珠般耀眼。

    還有那雙眼睛。

    在對上那雙恰巧看向他的黑眸時,蘇謹言心頭一震,仿佛像跨越了千年時光的熟悉感,一瞬間讓他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他怔怔的站在門口,看着那個明明在遭受無端對待,卻笑的比誰都燦爛的少年。

    只一眼,蘇謹言就認定了這個人。

    可他在輪迴中逐漸變得百般聰明千般算計的內心,總會讓頭腦重新變得精明起來,任疑惑和猜測在其中生根發芽。

    他只感受到了心頭的悸動,但沒有經驗的他並不知道這份悸動代表着什麼。因此也不知道「喜歡」和「愛」其實來的這麼突然,讓他沒有一點準備和防備。

    但是不可否認的。蘇謹言心中還是存在着猜疑。

    他和陸慎行兩個人針鋒相對了這麼久,難免陸慎行不會採取懷柔的方式,以達到某種目的。而那個目的,其結果應該就是離開這漫長的輪迴。

    蘇謹言不知道那時候的陸慎行已經不是陸慎行,而是從平行時空過來的陸黎。所以他裝作乖順的樣子來試探男人,得來的卻不是猥褻下流的舉動,而是小心的呵護和輕柔的愛撫。

    蘇謹言幾乎要耽溺於這份柔情里。

    直到他意識到,眼前這個讓他不知不覺傾心的人不會愛上他。

    蘇謹言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大概是在陸黎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的告白以後,在陸黎決絕的告訴他不可能從親情變質為愛情以後,蘇謹言就開始抓心撓肝起來。

    他不想再偽裝成和陸黎兄友弟恭的假象,而是想撕裂這層看起來美好的景象,把他最想要的人緊緊的擁抱在懷裏,炙熱的親吻,再狠狠地佔有。

    蘇謹言從來都沒認為過自己是個好人,在面對陸慎行的時候,他一向不屑於去偽裝什麼,可在面對陸黎的時候,他內心的獸性就被全力的壓制下去,為的就是不嚇壞他最珍視的人。

    在蘇謹言頻頻試探過後,他越來越發覺眼前的陸慎行並非真正的陸慎行。

    那人也曾經認真的和他說過:「我還有一個名字,是陸黎。」

    可蘇謹言很謹慎,他不願將自己的感情全付交出去,他怕到頭來自己的一片真心,換回的是無情的嘲諷和冷漠的嗤笑。

    他可以確信,到那時候的話他肯定會瘋,結果就會讓整個輪迴、整個世界為代價。

    在前幾次輪迴中,蘇謹言並不是被無形的命運一路牽着鼻子走,而是想方設法逃脫這個無稽之談的「命運」。

    所以,他在觀察中發現這個世界的運作機制,並找到漏洞,打算拿它來大做文章。

    就連他自己都萬萬沒想到的是,蘇謹言會愛上陸黎。而且他那種想得到的心情隨着時間發酵,到最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想得到,想擁有,想讓他的身邊只能有自己一個。

    甚至,蘇謹言可以為陸黎放棄自己的計劃,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只要陸黎能接受他的感情,只要陸黎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他溫柔的笑。

    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可蘇謹言沒有意識到那種強烈的想要得到的情感,被稱為愛情。

    人生中總會有無數個意外,有的意外會讓人產生驚喜,而有的卻會給人當頭一棒,令當事人當場驚醒。

    對於蘇謹言來說,那個最大的意外就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陸黎一把將他護在了胸前,而他自己卻被車撞的五臟六腑混成一團漿糊,作為生命象徵的鮮血不停地從傷口裏流出來,就如同他的生命一樣緩緩流逝。

    這個意外也告訴蘇謹言,他那放棄一切計劃的想法就是一個笑柄,他沒有能力扭轉最後的結局,也就意味着陸黎每次都會離他而去。

    蘇謹言死死的抱住懷裏冰冷的身體,在感受到那具身體逐漸變得虛無,變得透明以後,他也沒有放開。

    在輪迴重新開啟的那一刻,蘇謹言把他突破「規則」製作出來的病毒都釋放出來,那些受他派遣的病毒深入到世界的各個觸角,也讓蘇謹言真切的意識到整個世界體系的龐大。


    原來不僅僅有這一個世界。

    一共有十個世界,而他所處的世界是最後一個。

    本來規則的運轉應該完美無缺,可因為病毒的繁衍,規則意識到危機性,隨後也不甘示弱的加強它的權威——這也導致世界發生了不可控制的逆轉。

    蘇謹言追隨着陸黎來到了第一個世界。

    這是規則被激怒後做出的措施。

    但是他的記憶卻被消除的乾乾淨淨,這是作為系統的陸慎行拼命的壓制着他。

    蘇謹言只能在每個世界陸黎離開以後,在面對愛人的離去痛徹心扉之際,同時也找回曾經屬於他的記憶。

    世界累積的越多,那些曾經被壓制住的記憶在最後回到他身上的時候,絕望也會變得越來越多,那種無法掌控的心態籠罩着他,讓蘇謹言幾乎沒有要堅持下去的動力。

    可是不行。

    那些最深的執着,最強的願望,最深刻的思念都在告訴着他,不能放棄。

    每次蘇謹言都會與愛人冰冷的屍體肌膚相貼,飲鴆止渴的溫存一會,就再次踏上尋找陸黎的道路。

    直到第九個世界的時候,蘇謹言才取得了主動權,痛入骨髓的感覺卻讓他異常的清醒,從而讓他有了反擊的機會。

    他不再受到規則的壓制和束縛,而是運用積累起來的力量打破了規則,並且重塑了規則。

    所以第十個世界的時候蘇謹言不再是蘇謹言,而變成了被他憑空捏造出來的林佑。

    蘇謹言以林佑的身份來保護陸黎,在溫水煮青蛙中一點點卸下陸黎的心房,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接納自己。

    他故意留下痕跡,讓陸黎發現到他的真實身份,卻遲遲不肯把剩下的一層窗戶紙捅破。

    他在賭,賭陸黎會不會主動問他,向他確認事實。賭自己和那個「蘇謹言」到底誰在他的心裏分量大一些。

    蘇謹言發誓在擋在陸黎身前的那一刻,確實是身體的自然反應,而不摻雜着一點博弈的成分。只是在看到陸黎抱着他哭的那麼悽慘的時候,蘇謹言覺得心裏就像被撕裂了一個口,生生的疼痛。

    可他沒辦法安慰陸黎,他甚至連一絲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在說出那句「終於能保護你」後,從嘴裏溢出的都是混合着鮮血的唾沫。

    蘇謹言的意識陷入了昏睡。

    他在一團黑暗的夢境裏等待了很久,也想了許多的事情。

    他想如果自己回到了平行世界,而陸黎選擇留在了那個輪迴里,那他究竟要怎麼辦。

    這種想法讓他很焦灼,很辛苦,但卻還隱含着一些小小的期待。

    事情或許沒有想像的那麼糟。

    蘇謹言睜開眼睛的時候,遇見了極為刺目的陽光,還以為自己仍舊置身於夢境中。

    重新梳理了一下記憶,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所謂的現實世界。

    他和陸黎一起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平行空間裏,而現在的故事,則是要追溯到陸黎奮不顧身的把他護在懷裏以後。

    蘇謹言看向仍舊昏睡着的男人,絢爛的陽光下,男人美好又純粹的讓人不忍褻瀆。他伸出手,輕輕的觸碰到溫熱的肌膚上,感受着暖暖的溫度,忍不住緊緊的貼了上去,竭力隱忍着喜悅的顫慄。

    那是他的,都是他的。

    全部都是。

    在那雙緊閉的眼睛輕輕睜開的時候,蘇謹言呼吸一窒,幾乎忘卻了怎麼開口說話。

    狂喜沖昏了他的大腦。

    他很想問,你是選擇了我嗎?是心甘情願的想和我在一起嗎?是真的……喜歡上,並且愛上我了嗎?

    只是蘇謹言不敢問。

    他怕在陸黎的口中得到「只是因為憐憫,只是因為你救了我」之類的言語,讓他升起的希望破碎成渣。

    既然這樣,那索性不要問。

    只要這個人在他身邊就好,永遠、永遠的不會離開他就好。

    直到很久以後,蘇謹言才鼓起勇氣問陸黎:「當初……你為什麼要選擇帶我一起離開?」

    實際上如果陸黎選擇離開的話,那他必定會追隨着離開。現在他問的這句話倒是有點混淆視聽的嫌疑,想讓陸黎以為是當時自己的選擇而把他帶回了平行時空。

    陸黎正在專心致志的看電視,裏面正上演着最近熱映的電視劇。

    是那部由他執筆作為編劇,蘇謹言的公司作為投資商的偵探劇。陸黎終於得償所願的把自己的小說搬上大屏幕,還多虧了蘇謹言的支持,當然上映後也不負所望,電視劇一播出就迎來了空前的好評。

    在聽到蘇謹言幾不可聞的問話後,陸黎敷衍的嗯了一聲,隨後卻被扳過了臉,和身旁面色不虞的男人臉對着臉。

    陸黎咳了一聲,用遙控調低了電視機的音量,問道:「你說,有什麼事?」畢竟蘇謹言現在榮升他金主的職位,陸黎討好他也是應該的。

    只陸黎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拉長了臉的蘇謹言化身成貓,緩和下了臉色,用雙臂環抱住陸黎,刻意湊近他耳邊說:「我剛才在問,你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帶我一起離開?」

    陸黎被他的氣息撩的老臉一紅,對蘇謹言的問題倒是沒聽進去多少,只吶吶的反問:「什麼帶你離開?」

    蘇謹言微眯起眼睛,他的脾氣和耐心都被陸黎打磨的極好,變態病許久沒有發作,又重複道:「當初你選擇離開那個世界,回到屬於我們的世界,是為什麼?」

    陸黎仰起頭想了想,說道:「哪有為什麼啊……」

    蘇謹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陸黎回頭看到他認真的視線,突然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也認真的回答:「當然是因為你啊,是不是傻。」

    不僅是因為想要回到現實世界,更多的,是因為有「屬於他的」蘇謹言存在着。

    蘇謹言的眼裏似乎燃起了興奮的煙花,亮的可怕。

    陸黎想了想,說:「如果當時不是系統跟我說可以帶你一起離開的話,我是不會離開那個世界的。」

    蘇謹言聽到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的震響,只是他問出的聲音仍舊該死的平靜,他問:「……為什麼?」

    陸黎皺起了眉,斜瞥了他一眼,嗔怪般的說:「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當然是因為那個世界有你啊,是不是……」

    那個「傻」字還沒說出口,蘇謹言就揪住了他的領帶,迫使他抬起頭來,炙熱的吻印在他的唇上,輾轉吸.吮,頂開牙關的舌尖勾住了他的,陸黎的鼻子裏聞到的都是蘇謹言身上那股甜膩膩的味道。

    也是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陸黎的手臂環住蘇謹言的後頸,狡黠的神色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接着主動的把自己送了上去。

    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會不明白呢。

    這個死變態的心意,他應該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只是迫於不合適的地點,時間以及時機,遲鈍的他沒有察覺到,也不想去回應罷了。

    糾纏了許久,陸黎其實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妥協,淪陷,落入惡魔早就設好的圈套之中。

    唉,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

    管他呢,他們幸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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