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錚滔滔不絕的一番話，不敢說自己說的天花亂墜，可也覺着，這誘惑對一個年輕人而言，難以抗拒。

    最起碼，看起來是的。

    那些升職的困難險阻，確實存在。

    就是宋長空，也只把當個事務官，定成了自己這輩子的職場追求。

    可見，艱難到何等地步！

    陳九錚這一番講述，完全屬實，不怕白小升去調查，況且又有王薪成從旁頻頻點頭，這就是有力的佐證，可信度應該也足夠了。

    前路多艱，他給白小升一天通途，正常人都會想要，最起碼也會去思考。

    然而，他發現白小升聽就聽了，神色有所感觸，但感觸完了，就像沒聽着一樣！

    甚至面對這種好處，想都不想，直接一笑置之，說句話，不是在商量，更像一個表態——

    我不想合作！

    陳九錚眉頭瞬間凝起，神色隱隱不悅。

    廢了半天口舌，白小升考慮都不考慮，是怎麼想的！難道以為有王薪成的庇佑，就可以無視他？！

    陳九錚直到現在，依舊以為，白小升的靠山就是王薪成，至多……是一位高級事務官！

    事務官，他陳九錚是比不了。

    但是他背後的人，可比事務官要厲害的多！與高級事務官，都不遑多讓！

    陳九錚看了眼王薪成。

    王薪成對白小升如此回答，也是微微一驚。

    坦白來講，他自然看出來，陳九錚所貪是整個中京傳媒，白小升確實存在被架空的風險。

    但他在這裏，只要肯幫白小升言明，相信陳九錚會看在他的面子上，該給的定然會給，不會食言。

    可沒想到，白小升考慮都沒有考慮，張口就要拒絕？！

    王薪成驚訝一秒，更堅信白小升背後的人不簡單！

    對白小升，他交好的熱忱更加強烈。

    「白總，也許你有自己的價碼，不妨提一提，我們既然坐下來，就開誠佈公，敞開來聊嘛。漫天要價也無妨，大不了我來坐地還錢。」陳九錚半開玩笑，對白小升道。

    他依舊耐下性子，擺出想談的架勢。

    王薪成也咳嗽一聲，對着白小升笑道，「白總啊，陳老弟都這麼說了，很有誠意啊。這件事我看呢，無損集團利益，你呢，不用顧忌，我們也支持下面的子公司多多合作。有要求，你就提，老哥我年長你幾歲，幫你看着點。」

    王薪成以為自己在，多少會讓白小升有些忌憚，乾脆給他打消顧慮。

    陳九錚、王薪成全都凝視着白小升，等他的回應。

    白小昇平靜地看着兩個人，把玩着仿青花的細瓷茶杯，看着茶水中浮沉的茶葉，笑道，「不瞞兩位，這中京傳媒，我剛接手，許多的情況，不甚熟悉。合作，會不會操之過急了。」

    陳九錚皺了皺眉，隨後一笑，「既然白老弟覺得立即談合作，太急躁了些，那我們過幾個月再談也一樣，你看呢？」

    陳九錚在釋放最大的善意。

    這份耐心，來自對白小升背後那股神秘莫測勢力的忌憚。

    調查不出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的力量。

    不管是擺平凱文，還是罷黜宋長空，那份力量不會小！

    不過，又沒有大到足以超過我們！

    陳九錚很自信。

    畢竟他家族力量，在大中華區而言，也只有大中華區總負責人能勝一籌。

    陳九錚不信，白小升背後的，難不成是大中華區總經理本人！要真是，白小升還用得着跟宋長空墨跡！

    應該是一位事務官，而且是其中頗有地位的一位！

    陳九錚判斷。

    白小升嘆了口氣。

    他也沒想到陳九錚這麼堅持，自己再含糊下去也不是個事，老被這位騷擾，他也嫌煩。

    「我直說吧，陳總，我沒有合作的意向。我覺得現狀很好！」白小升挑明了。

    這算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了！

    王薪成一臉遺憾，卻沒說什麼。

    陳九錚的臉上，那幾分虛假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

    「白小升，白總，我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讓步，已經足夠彰顯我的誠意！我相信你也看到了！論身份，我這個省域產業負責人，這算是屈尊吧。就算這樣，你依然不賣我陳某人這個面子不成！」陳九錚這番話有些冷，讓王薪成都微微蹙眉。

    一方面，王薪成覺得陳九錚在自己面前，有些咄咄逼人了，另一方面，他也覺得白小升有些「稚嫩」，所謂凡事留一線，事後好想見。

    完全可以用一個拖字訣，慢慢談，好好談，不至於一下子撕破臉！

    王薪成哪裏知道，白小升根本有所顧忌，就算是大中華區總經理，又如何！

    他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振北集團未來總裁，要是沒有這點霸氣，怎麼可能到更高層次，與人爭鋒！

    「既然陳總說到了面子，好！那我白小升，也請陳總給個面子，像什麼合作之事，以後就不要提了！我謝謝你！」

    白小升從容不迫地笑道，舉起酒杯，「今天既然是酒宴，那還是喝酒為主，工作的事，不提也罷！」

    白小升態度強硬，不讓分毫。

    陳九錚眼中帶着慍怒，定定看着白小升。

    白小升抿了一口酒，淡淡笑着，與其對視。

    目光之中，怡然不懼！

    「好，好哇！」陳九錚似有欽佩地點點頭，冷聲道，「我知道你白總背景不簡單，可你也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莫不知天高地厚，到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九錚意有所指，竟在威脅。

    「陳總！過了啊！」王薪成皺眉頭，酒杯一頓，低喝一聲。

    他雖然對陳九錚背後的人比較忌憚，但眼下，白小升被他視為前途，前途遭到威脅，他立即發聲，這是一種姿態，給白小升看，也是給領導看。

    「王秘，恕我有事，不能多陪！」陳九錚起身，瞥了白小升一眼，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再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白小升神色不變，連起都沒起來，「不送！」

    這派頭，也沒誰了！

    王薪成暗嘆。

    陳九錚陰着臉出了包間，自顧自往外走，拐過一個拐角，忽然有人攔住他。

    「陳總，不忙走，我有話要對你說。」

    攔他之人，竟然是王薪成帶來的小秘書！

    陳九錚狐疑打量對方，才發現這個年輕人，目光如炬，深邃逼人。

    他心中一動。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