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請吧，弟子已做好準備。」

    「也罷，你先服下這粒培元仙丹。」

    「是。」

    過度損耗壽元，乃修士之大忌，像青衣道童這般消耗百萬年壽命的瘋狂行徑，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動輒就會損壞道基。

    道基，即道之根基！

    世上沒有哪個修士，敢輕易去損傷自己的道基。

    這就是青衣道童修為夠高，換做一般的仙君仙聖，甚至連嘗試的膽量都不敢有。

    當然，青衣道童作為一位仙王，作為一個跟隨了北玄仙帝無數年的弟子，也明白此刻付出的越多，將來得到的也就越多。

    北玄仙帝賞罰分明，從不欠人人情，即便是自己的徒弟，他事後也會加倍奉還。

    「人補不如天補，此事過後你切記去閉關一段時間，好好調養下身體。」

    北玄仙帝沉聲道。

    「弟子知道了。」

    青衣道童點了點頭，繼而盤膝座下，微微合上了雙目。

    「唉，奪人生元，以進行因果推演，本乃禁忌之術，為天道所不容，若非種下了惡因，為師是萬萬不會這樣做的。」

    北玄仙帝輕嘆了口氣，神情變幻不定。

    這麼多年來，他種下了太多的因，也得到了無數的果，正是如此，才能有今日之修為。

    但也正是因為將因果作為證道之路，他才會越發對因果有種莫名的畏懼。

    就比如當下，又何嘗不是在自己弟子身下種下了因，至於自己這個弟子將來會如何，會不會得到善果，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這番作為，不會傷到自己徒弟的根基，同時他也希望此舉能一舉了卻那惡因，不至於今後落得惡果。

    心中念頭閃過，北玄仙帝的神情已是變得無比肅穆，身上隱隱還有一縷縷佛光閃現。

    佛亦是道，北玄仙帝早年本就是一位佛道門徒，他所修煉的大因果術，也正是源自於佛門，且還是佛門立教之根本。

    佛門講究因果，講究善惡有報，但就是這麼一個大教派，卻大都避世不出，不願與外界沾上太多因果。

    但北玄仙帝卻不同，他身為佛門中人，卻將因果視作自己的道，故此自練成大因果術以來便不斷與人種下因果。

    而這其中，既有善的因果，也有惡的因果，因此才會被佛門視為異類，最終被佛門所棄，不得不另立門庭。

    不然，憑北玄仙帝的天賦，來日未必不可能成為一尊佛聖，甚至統御整個宇宙三千佛門。

    大因果術源自佛門，也是佛門的鎮派絕技，自此術創出以來，佛門當中就沒幾個能練成，就算是齊天佛聖那等強人，也沒能將此術學會。

    「我種因，只求得果，只為證道，可笑那些老禿驢還說什麼佛門中人別過多沾染因果，既然不想沾染因果，當年為何又要創出大因果術？這不是多此一舉又是什麼？」

    北玄仙帝心中腹誹，卻也沒有忘記正事，雙手連續打出一連串玄奧的法訣，在身前凝聚出一尊半黑半白的蓮胎。

    蓮胎，又名蓮華胎，相傳念佛往生淨土者皆於蓮華內，猶如往於母胎，故此得名。

    像齊天佛聖，主修是普渡眾生之道，故而其蓮胎又名眾生蓮胎。

    而北玄仙帝因主修大因果術，其蓮胎則為因果蓮胎。

    「為師要開始了，接下來可能會有些許痛楚，你且忍住了。」

    北玄仙帝自顧自地說道，而後就見面前的因果蓮胎上驀然間生長出了一片片的蓮葉，而在這一片片蓮葉的中央，則快速出現了一顆黑白相間的蓮果。

    這蓮果一出現，便散發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將青衣道童體內的大量生命元氣給剝離出來。

    青衣道童神情痛苦，渾身都在顫抖，漸漸的，他的頭髮也變得花白，就連一身皮膚也好似失去了水分般，變得枯敗。

    蒼老，就這一瞬間發生，青衣道童的百萬年壽元，也統統化作濃郁的生命元氣，被蓮果所吞噬。

    而吞噬了這些生命元氣，蓮果也不再是蓮果，而是變作了一朵盛開的黑白蓮花。

    黑白蓮花，便是大因果術的產物，這朵小小的蓮花上面，不停的流轉着清濁二氣。

    隱隱的，還有諸多模糊的身影，如同投影般在那一片片花瓣上逐一閃過。

    不用說，這些身影都是北玄仙帝的棋子，他們的生與死，都在北玄仙帝的一念之間。

    當然，北玄仙帝也不會輕易去動自己的棋子，棋子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給他的因果蓮胎提供力量，一枚棋子的修為越高，因果蓮胎所能得到的力量就越多。

    「成了！」

    望着這朵盛開的黑白蓮花，北玄仙帝心頭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還是第一次全力催動大因果術，也深怕期間出現什麼變故，故而顯得很是小心。

    但黑白蓮花一出現，接下來事情就變得輕鬆得多了。

    「棋子，便該有身為棋子的覺悟，即便已經跳出了棋盤，最後也得回到棋盤。」

    北玄仙帝寶相莊嚴，一手握着一枚黑色棋子，一手快速掐訣推演着什麼。

    很快，黑白蓮花上出現了一幅畫面，那是一條茫茫看不到起點與終點的古老長河。

    「這是……」

    青衣道童打量着這幅畫面，蒼老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萬分震驚的表情。

    「沒有錯，那就是命運之河，而那棋子如今想必就在此河之中。」

    北玄仙帝皺着眉頭道：「是為師大意了，就不該妄動大因果術，此子現在已然成了氣候，已不受任何人所掌控。」

    「那就這樣算了？」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無論如何為師也得推演出一些信息。」

    北玄仙帝集中精神，加快推演速度。

    然而，他不動不好，一動就遭到一股浩蕩至極的力量的衝擊，這股力量來勢洶洶，一陣橫中直撞，瞬息間就將他的精神擊潰。

    噗！

    北玄仙帝如遭雷擊，大口吐血，臉色頓時蒼白了極點，也再不敢妄動念頭去窺探了。

    「師尊，您怎麼了！？」

    青衣道童大驚失色。

    「無妨，還死不了。」

    北玄仙帝擺了擺手，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有他才明白，剛才那股力量正是傳說中的宿命之力，凌駕於天道之上的宿命之力。

    宿命，即命運，而宿命之力的出現，也意味着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

    「天地即將大變，為師需要立刻閉關，儘早踏入聖境。」

    留下句話，北玄仙帝便匆匆離去，獨留下青衣道童一個人茫然不知所措。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北玄仙帝如此慌張，那摸樣與其說是去閉關，還不如是去思考自救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