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三章 只怕扮豬吃老虎?

作品:《仙庭封道傳

    蘇家。

    大管事領着這姐弟二人,穿過廊道,走過院落,來到了這一座院子。

    「小兄弟。」

    大管事說道:「蘇家在外,常有與人來往,不乏貴客上門,所以,當年重新建宅之時,也在後院這裏,修了一些給來客居住的地方。」

    蘇庭打量了一眼,道:「不錯,這院子還行。」

    大管事略微躬身,道:「待會兒您的行李,可要從馬車上取過來?」

    蘇庭點頭道:「行,就讓人取過來罷。」

    真正貴重的東西,姐弟二人俱都隨身攜帶,馬車上面的,多是換洗衣物之類罷了。

    倒是那五隻小怪,來蘇家之前,就先跳走了,那窩多半也要被清掉了。

    大管事又低聲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瑣事,接着才告退離去。

    見得大管事離去,蘇悅顰才吐出口氣,看向蘇庭,低聲道:「小庭,你怎麼就把玉盒給人家了?而且咱們現在住在人家這裏,總覺不甚自在,而且,怕也不安全。」

    蘇庭呵呵一笑,湊近前來,道:「有句話,叫作藝高人膽大,我的本事有多高,你也知道。這坎凌蘇家固然勢大,可還奈何不了咱們姐弟,更何況,那蘇家老家主,其實沒有惡意,至少剛才還沒有。」

    蘇悅顰想起他的本事,一時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蘇庭笑道:「若沒有本事,咱們姐弟也不敢貿然上門,畢竟這六面玉牌,關係着蘇家的隱秘,又關係着一筆巨額錢財……真要沒有本事,貿然前來,就等着被殺人滅口了。」

    說着,他看向來時的方向,眉頭挑了一挑。

    在這世上,心狠手辣,殺人滅口,這種事情從來不少。

    如蘇家這等龐大家族,能爬到這個位置,其中黑暗齷蹉的事情,要說全然沒有,也不可能。

    蘇庭可從來不是什麼天真單純的少年,他在來時,便想過了許多狀況。

    只是未曾料到,這位老家主,比他心中所想的,有些不同。

    此前所設想的情景,倒沒有發生。

    ……

    蘇家祠堂。

    幾位老者,來到了祠堂門前。

    老家主轉過頭來,說道:「你們想要的解釋,就在裏頭。」

    幾位族老在這個時刻,反而不算多麼急切。

    那位被喚作老七的花甲老者,卻還惦記着那一車銀兩,以及象徵着一車銀兩的列元火木,他斟酌言語,仍是勸道:「家主當真要做這正當生意麼?這未免太不划算了些?」

    老家主頗感無奈,看了他一眼,才嘆了一聲,說道:「這一筆巨財,若能省下,便是賺了的,你當我沒有想過麼?」

    這話一出,讓諸位族老,各有驚訝。

    「家主既然想過,何不動手?」七長老沉聲說道:「不過兩個年輕後輩,也不像是習練過武藝的,不難應付。」

    老家主微微搖頭,說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咱們只知道這少年來自於落越郡蘇氏,余者一概不知,怎麼動手?」

    說着,他吐出口氣,說道:「更何況,能讓落越郡那老廟祝看重,特地為他書信一封,足見分量不輕。」

    幾位族老,大多識得那老廟祝,當年畢竟這松老也是在蘇家住過一段時日,與老家主算是舊識。

    但此時聽來,卻不僅僅是舊識。

    「這老頭兒,雖然年紀大了,但本事不小,搗鼓着鬼神之術,不好招惹。」

    老家主緩緩說道:「這蘇庭畢竟與他相識,即便是看在他這老友的面上,也不好輕易對這少年下手……更何況,這少年究竟是什麼狀況,老夫心頭還正是捉摸不定。」

    旁邊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不禁驚訝,問道:「家主幾十年閱歷,見過風浪,會過皇帝,看人的眼色,一向極准,也看不透他?」

    「老夫第一眼,便看不透他。」

    老家主說道:「所以我才與他笑談許久,也算試探,但都如拳掌打在棉花里,沒甚用處。」

    幾位族老,也都堪稱是老狐狸一樣的人物,只是不似他一樣,直面這少年,倒沒有太多的感觸。


    「你們總是在我面前,誇讚自家後輩,多麼處事不驚,多麼不卑不亢,多麼禮數周到,逢事見人,又是多麼遊刃有餘。」

    老家主說道:「但今日這個少年,便勝過了你們所引以為傲的幾個蘇家後輩。」

    七長老吶吶道:「不至於罷?」

    老家主吐出口氣,道:「怎麼不至於?他面對我們這幾個老傢伙,才真是遊刃有餘,族中有幾個少年,能跟他這樣?」

    「又不是咱們主家的人,自然沒有咱們族裏後輩那樣,自幼敬畏,他沒禮數,也是正常。」

    七長老正這般說着,卻見老家主搖頭,他當即便不多糾纏,話鋒一轉,說道:「這點就算也認了,他確實有些沉穩,只不過,他再出色,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咱們主家的後輩,這什麼狗屁三五百代的親戚,跟外人有什麼區別?家主不是想要栽培他罷?」

    「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

    老家主搖頭道:「這一個少年,論起風採氣度,比咱們蘇氏這名門望族的後輩子弟,還要出色,那麼這樣的少年,真是一個寒門貧家少年麼?他究竟是什麼來歷?他究竟是什麼家底?你清楚麼?想要動他,你還有底氣麼?」

    七長老被家主一番問話,竟是啞口無言。

    其他族老,也都沉默下來。

    而蘇家老家主,背負雙手,露出沉凝之色。

    「若只是礙於松老,也便罷了。」

    「但我更顧忌的是這個少年。」

    「他衣着簡樸,但卻氣質不俗,乘一輛雙駕馬車,又是兩匹好馬,家底絕不尋常。」

    「再看他先前說話,言談之間,淡然自若,身在咱們蘇家之內,面對咱們幾個老傢伙,也不覺得拘束,悠閒自在,單是這份心性,便是不差。」

    「更何況,前後我試探了他多次,也隱約威脅了他幾次,他仍然視若無睹,無所畏懼。」

    說到這裏,老家主目光落在七長老身上,道:「無懼威脅,你真當他是少年無知麼?」

    七長老吶吶無言,他性子向來急躁,但多年閱歷,也曾掌權,倒也不是蠢材。

    老家主低沉道:「他如此平淡,眉宇之間,神采自信,十有八九,是自覺能夠擺平蘇家給他的任何阻礙。」

    這時,另一位古稀老者,沉吟道:「可是這個少年,看起來如此尋常?」

    「尋常……這才可怕。」

    老家主皺眉道:「若他是如當朝太子那樣,器宇軒昂,龍行虎步,一看便知來歷不凡,想來你也不敢動他。但他看似尋常,便如陷阱了……」

    說着,老家主看向七長老,道:「這次若不是我在,單你一個在族中,是否你就對他下手了?」

    「這……」七長老稍微遲疑,然後點頭:「這是自然。」

    「這就是了,扮豬吃老虎。」老家主道:「猛虎來了,你不敢動他,但一隻平平無奇的豬來了,你便想宰了吃肉……可在我的眼裏,這隻豬若真是過江猛龍扮成的呢?」

    眾位長老,一時無言。

    「家主……」七長老遲疑道:「是不是過于謹慎了?」

    「蘇家能有今日,不正是靠着我的謹慎麼?」老家主說了這麼一句,但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我也常有想得過多,謹慎太過,從而錯過機會的時候,所以這件事情,倒也不能全靠我的猜測。」

    「那家主的意思?」

    「他自稱來自於落越郡,那便去落越郡查他的來歷,查知他的根底。」

    老家主認真說道:「查清了這個少年的根底,才能決定,此事能不能照老七所說,省下這筆巨財。」

    七長老聞言,當即贊道:「家主英明,難怪當年爭奪家主,我們鬥不過你。」

    老家主擺手道:「少耍嘴皮子,除了查他身份,還得查一查,那所謂的列元火木,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這事……我覺得可以慢些。」七長老道。

    「命人即刻去查,不得有誤。」老家主說道:「若不能省下這筆錢財,那麼這列元火木,也該交付給人家了。」

    諸位族老似有想法,沉吟點頭。

    而就在這時,另外一位族老沉聲道:「這事也未必沒有例外。」

    眾人目光看向他來。

    這族老說道:「若是咱們早日勘透這玉牌奧秘,得了祖上所傳的大秘,那麼這玉牌,也就只是玉牌而已,待到那時,將六面玉牌交還於他,也就是了。」

    七長老笑道:「還是老九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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