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還是那種咖啡，味道還是那種味道。

    不同的人喝，會有不同的感覺。

    量子能夠像喝水一樣的喝，鈴木園子能夠慢慢品嘗，更多的人一口下去，立刻就噴出來了。

    那種古怪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

    榎本梓也不明白，材料都是很普通的材料，為什麼加到咖啡里，就會讓味道和外觀變得如此奇怪呢？

    難不成這裏面，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化學反應？

    她想不通。

    或許因為她的化學是班主任教的緣故吧。

    所謂的班主任，不就是每次上課的時候，都在那裏說着「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整棟樓就你們最吵」、「再耽誤大家兩分鐘的時間」之類的口頭禪的神奇生物麼？

    哪兒有時間講課啊。

    想到這個，榎本梓就想要露出一個滑稽臉。

    離開之後才發現，學校里的生活，原來是那麼有趣的呢。

    不過看着那邊已經開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孟婆湯咖啡的武居直子，突然又笑不出來了。

    果然名字中帶着「子」字的都是怪物麼？

    雖然不像喝水那麼簡單，也沒辦法慢慢品嘗，臉上也露出很難受的表情。

    但能夠喝下去，就足以讓人驚訝萬分了。

    清明也看着那邊。

    突然間，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阿梓。」

    「嗯？」

    「你應該也能喝下去的吧。」

    他這麼說着。

    這讓榎本梓感覺有點奇怪。

    轉過頭一看，發現清明依舊看着那邊的武居直子。

    只是似乎還有什麼想要說的樣子。

    「畢竟，你也是『梓』啊！」

    這裏用的是華夏語發音，但榎本梓知道，這是在說她的名字。

    雖然她不是很了解。

    「我怎麼可能喝得下去呢。」

    搖搖頭，表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要能喝下去的話，早就喝了，還用等到現在？

    反正那樣的味道，榎本梓是不想再品嘗第二次的，太折磨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店主，你真的能夠實現每一個喝下去的人的願望麼？」

    「有什麼問題嗎？」

    「總有一些願望，是你無法實現的吧？」

    或者說肯定一些無法清明無法幫人實現的願望。

    清明又不是神。

    就算是神，雖然在傳說中，是無所不能的。

    但真的就是無所不能麼？

    再者說了，每天那麼多人向神祈禱，也沒發現有幾個人的願望能夠實現。

    「啊，是啊。」

    清明應了一聲。

    語氣似乎有些平淡，又似乎在追憶着什麼。

    榎本梓敏銳的發現他的不對。

    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記憶中，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情緒有些低落的樣子。

    「再怎麼樣，也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了。」

    「最初的樣子？」

    「不，沒什麼。」

    清明搖搖頭。

    沒有解釋，也沒有繼續關注這些事情。

    「喝完了再叫我。」

    「哦。」

    應了一聲表示知道。

    但榎本梓還是有些疑惑的看着清明。

    清明沒有繼續看書，只是在發呆。

    或許是被武居直子傳染了？武居直子就總是喜歡發呆。

    上一次來這裏，也是在那邊呆坐了半天。

    但除了發呆，似乎又在思考。

    亦或者說是回憶？

    確實是在回憶。

    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免會有些格格不入。

    不管是穿越者的身份，還是道士的身份，註定了清明和其他人的不同。

    就如同出生在大家族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家族的孩子想要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很難，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像大家族家的孩子一樣，更難。

    而清明，已經不是普通出身或者權貴出身那麼簡單了。

    不過就算是道士的身份，又能如何？

    終究，已經無法回到真正屬於他的世界了。

    ……

    晚上，十點。

    雖然是一口一口的，雖然用了很長的時間，但終究已經喝完了。

    察覺到這一點的武居直子，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是名字中帶着「子」字的存在，但喝這樣的咖啡，也讓她覺得很有壓力。

    只不過，終於是喝完了。

    喝完了三杯，真的就能夠實現一個願望麼？

    回過頭，看向那邊的清明。

    榎本梓正在用手指捅着發呆中清明的臉蛋，臉上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

    也許她也喜歡惡作劇？

    然而這樣並不算是惡作劇。

    就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樣的玩鬧。

    武居直子是沒有什麼朋友的，對於她而言，最親近的，只有父親，和父親的女秘書，花井亞希子小姐。

    不過，如果真要說的話，花井亞希子和她更加的親近。

    既像是母親，也像是姐姐一樣的照顧她。

    就算這個花井亞希子小姐，是綁架她的人，她也依舊對她保持足夠的信任和尊重。

    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沉默寡言不代表笨、不代表不聰明。

    相反的，有時候越是這樣的人，就越聰明得可怕。

    比如……大老師？

    好吧，武居直子是不知道大老師的。

    但她已經看穿了一切。

    花井亞希子，是當年她父親併購的一個公司的社長的女兒。

    走投無路的社長，帶着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一起自殺了，只剩下當時還在讀大學的花井亞希子。

    是的，花井亞希子就是來復仇的。

    但並不是針對武居直子，而是針對她的父親。

    她的父親錯了？

    還是花井亞希子錯了？

    也許都沒錯，又或許都錯了。

    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只能沉默，因為她沒有辦法去改變。

    清明可以改變麼？

    她不知道。

    但她還是選擇喝下了三杯孟婆湯，還是選擇把這些事情告訴清明。

    雖然和清明只見過幾次，雖然一點都不熟悉。

    不過此時此刻，她似乎願意相信清明。

    「哦，這樣啊！」

    聽完她的訴說，清明手指輕敲桌面，思索着。

    沒想到背後還隱藏着這樣的事情。

    「這可不太好辦呢！」

    復仇，是沒錯的。

    有愛就有恨、有情就有仇。

    仇恨，是從感情中孕育出來的，當感情被人摧毀的時候，剩下的，也就只有仇恨了。

    「沒辦法麼？」

    武居直子看着清明。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膽和和一個男生對視、交談。

    看着她帶着些許期待的眼神，清明微微一笑。

    「只要想做，辦法總會有的，問題是，你想要我幫你完成什麼樣的心愿？阻止那位花井小姐復仇？還是讓她成功復仇？」

    想要完成什麼樣的心愿？

    武居直子低下頭，沉默着。

    她沒有想過，如果知道的話，她也不會一直什麼都沒錯了。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她真正的心愿，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