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視完軍陣後，高義歡打馬回到主陣，登上望車觀戰，黃秉忠立馬於中軍，見時候已到，拔出佩刀，向前一指，「攻城！」

    立於西城外的魏軍將士，呼聲震動四野，軍令一下，便如水壩開了閘，大軍如洪水一般，漫野奔湧向汝南城。

    城上，明軍士卒見魏軍士卒士氣如此高昂，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怯意，不過兩軍交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怕也沒用，你不幹掉他，他就幹掉你，明軍炮手將火炬靠近引線，大炮首先開始了攻擊。

    「嘭嘭嘭……」城頭火炮轟鳴，騰起一團團的煙霧，炮彈呼嘯而出，射向城下，在魏軍陣群中濺起一蓬蓬的泥土。

    魏軍紅夷炮陣上，軍官令旗一揮，大炮在轟鳴中炮身依次猛退，炮彈呼嘯着砸向城頭，立時磚石碎裂，引起一陣驚呼。

    在雙方火炮相互攻擊之下，魏軍士卒推着盾車，扛着長梯，便開始了向前衝鋒，士卒接近城牆，城頭火銃、弓箭齊發，城後拋石機嘎吱聲中拋出石塊和震天雷，魏軍士卒在爆炸中被掀飛，但這絲毫無損魏軍將士的悍勇，仍舊冒着城頭火力，全力撲向城牆。

    在大軍漫野進攻，吸引城頭火力時，袁時中拔出刀來，向前一指，「弟兄們，上！」

    六千魏軍士卒，進入直通城下的之字壕溝，士卒們扛起一袋泥土，便沿着壕溝，直接通向城下土堆，然後順治斜坡而上，將一袋袋的泥土，往土堆與城牆間丟，使得土堆不斷接近城牆，最後堆出一到直接登城的斜坡。

    城牆上，閃動着密集的槍焰和炮焰，明軍士卒連續射擊，壓制着魏軍士卒堆土，不斷有士卒被擊中，連人帶土一起滾落。

    陳明遇站在城頭，視線被土堆遮蔽，無法看見土堆後方，魏軍士卒向螞蟻一樣遍佈斜坡，只見一個個的土包被丟向城下，以及遠處壕溝中，人頭攢動，源源不斷的向土堆下方運土。

    這時城上守軍的火銃和箭矢，大多打在土堆的正面，不能擊中斜坡上的魏軍，陳明遇立時一聲急呼，「拋石機吊射魏賊。」

    城牆後方，明軍的拋石機，齊齊甩動拋杆，一枚枚的黑色物體騰空而起，正埋頭扛着土袋的魏軍士卒抬起頭來，黑色的震天雷在眼眸中迅速放大，軍官立刻一聲驚呼，「快趴下！」

    「轟轟轟！」土堆後，暴起一團團耀眼的白光，狂暴的勁風和氣浪，瞬間將魏軍士卒的身體拋飛，斜坡後的魏軍士卒，被炸死炸傷一半。

    壕溝中運送土石的魏軍士卒，急忙蹲下，爆炸在地面炸開，勁風從頭頂刮過，被炸上天的泥土，嘩啦啦落下，打在士卒身上，令人膽顫心驚。

    運土的士卒，通過壕溝行走至城下，並不露頭，除非震天雷落入壕溝中，否則傷害不大，但是出了壕溝，向斜坡上堆土的士卒，死傷卻慘重了。

    袁時中抖了抖身上泥土，見士卒被炸死炸傷近半，臉上肌肉抽搐，怒吼一聲，「繼續填！」

    魏軍醫兵忙衝出壕溝，將受傷士卒拖回，壕溝內的魏軍扛着土袋，繼續衝上斜坡，向城牆壘土袋，後面壕溝內，成群結隊的士卒，則將壕溝內的土袋傳遞到地面，供斜坡後面的士卒搬運。

    城牆後，明軍的拋石機，繼續甩動着拋杆，火槍手抬槍齊射，斜面頂端丟土袋的魏軍士卒，如割草般齊齊倒下，人和土袋一起滾落到城牆腳下。

    城牆其它地方，魏軍豎起登城梯，城頭滾木礌石像冰雹一般落下，一座登城塔，還未靠近城牆，就被火炮砸得癱瘓，而魏軍火炮見明軍炮位一暴露，立時就有紅夷大炮直射，臼炮吊射，將明軍炮位掀翻，士卒身體被炸得飛起，重重砸落城下。

    整段城牆，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還是中間土堆附近。

    在土堆兩側，魏軍士卒掘壕進至城下三十步外，魏軍火槍手站在壕溝中，向城頭射擊。

    城頭的明軍火槍手，則居高臨下的與魏軍對射，雙方在騰起的煙霧中，齊齊開火，銃焰閃爍，彈丸交織，戰況異常的激烈。

    在兩側激烈的對射時，中間土堆上，魏軍士卒冒着爆炸，將土堆壘得接近城牆，被射殺的魏軍士卒屍體，層層疊疊的夾雜在土袋中，露出滿是血污的面龐，慘白的手臂，令人觸目驚心。

    這時隨着土堆接近城牆，除了城後的砲石機外，城頭士卒的手投震天雷，也可以直接投到土堆之後，魏軍士卒傷亡無比慘重。

    袁時中見此，大聲怒吼，「臼炮還沒就位嗎？」

    就在這時，土堆側面的壕溝內，傳來一聲巨響，便見一枚黑色的彈丸騰空而起，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城頭。

    「轟！」的一聲巨響，城頭暴起一團白光，滾滾濃煙沖天而起。

    斜坡後方，魏軍投彈手，與城頭互相投擲震天雷，雙方隔着短短的距離，損失都十分慘重，而填土的士卒則在硝煙中，趁機繼續填土。

    「轟！」一聲巨響，一枚開花彈落在城後，爆炸瞬間橫掃周圍十多米內的事物，操縱拋石機的明軍士卒被掀飛，木製的拋石機被彈片和碎石擊中，木屑飛濺，木架折斷，失去了用處。

    隨着魏軍臼炮發威，城頭明軍逐漸被壓制，一枚炮彈落在城頭，爆炸濺射無數碎石，明軍士卒立刻舉起盾牌，將陳明遇護住。

    「將軍！」一員明將渾身是血的跑來，「頂不住了！」

    陳明遇臉上陰沉，拔刀在手，怒吼一聲，「不要慌亂，魏軍登城後，他們的火炮就會投鼠忌器。親衛準備近身搏殺，與汝南共存亡！」

    主將如此，明軍將士立時紛紛拔出兵器，決然中帶着悲壯，大聲怒吼，「與城共存！」

    就在這時，魏軍的土袋終於，壘得接近城牆，近得一躍就可登上城頭。

    「殺啊！」袁時中從壕溝中一躍而起，戰刀怒指，發出震撼汝南的怒吼。

    坡頂，魏軍投雷手，將雨點一樣的震天雷，投上城頭，斜坡正面的城牆上，明軍守軍幾乎都被炸死，人員為之一空。

    土堆斜面上，身穿盔甲的近戰殺手隊，密密麻麻的魚貫湧上城牆，黑色的衣甲遮蔽紅土的眼色。

    魏軍士卒衝出煙塵，陳明遇便領着親衛殺至，兩軍如同鋼鐵洪流相撞，先是長兵交擊，然後戰刀劈砍，最後臉貼着臉搏殺，隨便一刀下去，就騰起一團血霧。

    城外魏軍中軍，黃秉忠振臂揮拳，「好！衝上去了！傳令李元胤，爆破城牆。」

    後方望樓上，高義歡收回千里鏡，呼出一口濁氣，「以後這種攻城戰，還是要儘量少打，太傷元氣了。」

    這時魏軍士卒源源不斷的湧上城頭，兩軍在城上進行肉搏，陳明遇揮刀怒戰，指揮士卒圍堵魏軍，而就在這時，北城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震得交戰士卒為之愣，便見城池北面，騰起滾滾煙塵，緊接着便聽見，嗡嗡的吶喊聲傳來，魏軍從缺口魚貫沖入城內。

    「將軍，北城破了！」身邊明軍士卒紛紛面露驚恐，大聲驚呼。

    守軍兵力都在西城肉搏，已經無兵增援北城，明軍一旦沖入，守軍便無力回天了。

    陳明遇虎目含淚，忽然痛哭失聲，面南而跪，「陛下啊！臣盡力了！」

    語畢不帶親衛反應，將刀一橫，濺起一團血霧，揮刀自刎。

    「將軍！」周圍士卒跪了一圈，紛紛驚呼，痛哭流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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