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重訪故地
作品:《始皇聖劍》眾人再趕了一段路,恰遇幾名道人。一番交談後,大家才知道這幾名道人是崑崙山弟子,商旅頓時上前行禮,楊湛和慕容雲真亦作輯拜會。
「貧道孫伯然攜師弟田更、寧得志下山,乃為調查漠北馬賊赤馬堂禍害商賈一事而來。」孫伯然嚴肅的說道。
「赤馬堂不是早已覆滅了嗎?」楊湛好奇的問道。
「小兄弟何出此言?」孫伯然詫異的問道。
「我曾聽人說赤馬堂遠在四五十年以前被狂刀老祖殺滅。」楊湛思量一番後說道。
「哈哈,當年大魔頭狂刀老祖確實剿滅了整個赤馬堂,但尚有幾個不在場的成員僥倖逃脫,他們於是再度組建赤馬堂,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如今早已是聲勢浩大了。」孫伯然說道。
家師被說成大魔頭,楊湛自是一臉不悅,便不再接他的話了。
「那赤馬堂這些年穩居漠北,截殺沿途商旅,犯下累累血債。同居漠北,我崑崙派豈可坐視不理?」孫伯然義正嚴辭的說道。
「崑崙派能主持正義,維護漠北安定,我們這些經商的真是感激不盡。」商旅們感激的說道。
孫伯然和其他道人卻是恭敬的作輯回應。
「方才見赤馬堂的人聲勢浩大的向前面進發,我們便一路跟來,卻不料與諸位相遇。這赤馬堂的人傾巢出洞,必定有所企圖,各位一路上還需多加防範才是。」孫伯然謹慎的說道。
「剛才那隊馬賊就是赤馬堂的人?」慕容雲真好奇的問道。
「正是,除了赤馬堂,這漠北再無其他馬賊了。」孫伯然堅定的說道。
慕容雲真這才明白為何那鬍鬚大漢聽到鬼眼狂刀後會嚇破了膽,但細細一想,又發現楊湛不說明身份,只以鬼眼狂刀相示,原來是為了徹底的清退這些馬賊。因為他們如果知道狂刀老祖重現漠北,必定終生不敢再來此地胡作非為。想到這裏,慕容雲真不禁感嘆楊湛良苦用心。
「道長不必擔憂,赤馬堂的人已經被這位少俠誅殺殆盡了。」商旅們興高采烈的說道。
「啊?」三位崑崙山道人驚訝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剛才赤馬堂數百人皆不敵這位少俠,道長若不信,可以到前面去看看。」商旅們又說道。
孫伯然於是讓田更前去查探,田更隨即一個飛身躍過幾座沙丘,一番查看後卻也是非常的震驚。
「大師兄,前面沙丘上確實躺滿了馬賊屍首。」田更回復道。
「果真如此?」孫伯然大為震驚的問道。
「是的,我看起碼有三兩百人。」田更堅定的回覆道。
孫伯然師兄弟三人忍不住打量起楊湛來,但楊湛卻一直默默的一語不發。
「若真是閣下所為,可真是為漠北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呀,不知少俠如何稱呼?」孫伯然恭敬的說道。
楊湛本欲說出自己的名字,但一想他們對師父諸多偏見,只怕其間多有誤會,說出身世來會也許不利於慕容雲真前去崑崙山,於是便簡簡的說道:「在下慕容湛,見過三位道長。」
慕容雲真卻是忍不住一陣偷笑。
「慕容少俠武功卓絕,真是英雄出少年。」孫伯然和其他幾位師弟讚嘆道。
「對了,孫道長。我二弟正要去崑崙山拜訪歐冶天工前輩,不知孫道長可否帶他前行?」楊湛客氣的問道。
「你要面見師祖?」孫伯然詫異的望着二人說道。
「在下慕容雲真受人之託,要到崑崙山拜訪歐冶天工前輩。」慕容雲真誠懇的答道。
孫伯然等人卻是一陣疑惑。畢竟崑崙山地處邊塞,鮮有人來造訪。何況師祖已經閉關多年,早已超然世外,怎麼還會有人前去拜訪?
「大漠浩瀚無邊,如果有孫道長等人帶路,慕容少俠一定能夠早日抵達崑崙山。」商旅興奮的說道。
「對,對。沿途有幾位道長相伴,我們這些商人也會放心許多。」另一位商旅也急急的說道。
「那行,來者皆是客,便由貧道引你上山。」孫伯然果斷的說道。
「那就有勞幾位道長了。」楊湛和慕容雲真拜謝道。
楊湛於是和慕容雲真拜別,然後騎上一匹商人贈送的馬,向着狂刀老祖的故居去了。
楊湛一路詢問,終於找到了狂刀老祖所說的胡楊村。但見村莊疏落,處處殘垣斷壁,唯有河谷那幾株胡楊,還半死不活的立於風中。楊湛四處找尋,終究不見有任何人居,極目如此蕭涼之地,楊湛卻是說不出的傷懷。
「師父原來在這般悽苦的環境中容身,真是辛苦他老人家了。」楊湛感傷的說道。
故地再無故人,楊湛唯有從懷中取出一件殘破的衣物,正是狂刀老祖生前所有。楊湛捧着衣物,頓時先師尊容一一浮現眼前,洞天谷六年的光陰亦猶歷歷在目,怎不令人感懷?
楊湛四望之後,便走到河谷旁的胡楊樹下,心中默默的說道:「師父,徒兒今日在此為您修築一座衣冠冢,願您老人家在天有靈,時時魂歸故里。」
楊湛於是埋好先師衣物後,又再砍下一株胡楊樹,對劈之後,便在上面刻起字來。但才一下刀,楊湛便又猶豫了。
「師父一直惦念故鄉,今日魂歸故里,便如遊子歸家,總不能在上面刻上狂刀老祖這樣殺氣太重的名號吧?何況師父在漠北仇家眾多,若是落筆狂刀老祖,說不定日後會有人來破壞。」楊湛心中念道。
可惜師父始終沒有和他提起自己的姓名,這着實讓楊湛有些犯難了。
忽然,楊湛想起師父曾經說過他在流沙客棧做廚子,得人稱讚庖丁,隨即心中一喜,豁然的說道:「師父庖丁之名,相鄰皆知,便以此落筆。」
楊湛於是用鬼眼狂刀在劈開的胡楊木上深深的刻出一行「恩師庖丁之墓」,然後用力一按,這塊胡楊墓碑便屹立在墳頭。
楊湛再將沿途買來的水果酒肉一一奉上,然後對着墳墓再拜三次。
「師父,您安息吧。我接下來便去那商陽山,完成您的另一個心愿。」楊湛說完,又再磕三個響頭。
胡楊村依舊荒蕪,但再荒蕪,這也是狂刀老祖的故鄉,也是他思念了四十多年的家。生前日夜惦念,如今終得重歸故里,想來他也該非常欣慰了。楊湛再回望胡楊村一番,心中竟然有些說不出的酸楚,只想他日誰人能幫自己重回陳家村。
想到這裏,楊湛竟然黯黯傷神,全然忘記天色漸晚,也全然忘記自己走向何方了。待天色徹底暗下來了,楊湛不甚踢到一個石塊,這才回過神來。
「我這是在哪了?」楊湛四處張望着說道。
但漠北曠野廣袤,除了一天的星光,全然不見他物。楊湛於是站到一處高地眺望,卻隱約看到前方燈光閃爍,似乎是有一個村落。
「看來今夜要到那裏過夜了。」楊湛心中默默的說道。
不多遲疑,楊湛便徑直着燈火那頭走去。
半個時辰後,楊湛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這哪裏是一個村落,這簡直是一個邊塞小鎮。楊湛進了鎮裏,但見一條主街燈火通明,偶爾還有幾家鋪子開門營生。雖不比江南富庶,但這也是他在此地見到最繁華的地方了。
楊湛沿着主街一路行走,恰好在前方看到一家頗具規模的客棧,楊湛便不由自主的在客棧前停下腳步來。
這客棧之所以吸引楊湛,完全不是它如何光鮮豪華,而單純是它招牌上寫着的四個大字「流沙客棧」。
「原來師父當年便就是在這裏做廚。」楊湛心中默默念道,如此一念,楊湛忽然萌生出進去看看師父當年做廚的環境來。
「客官裏面請。」見有人進來,店小二立馬滿臉堆笑的上前相迎道。
楊湛卻是入神的觀看客棧內的環境,但凡見到忙碌的雜役,楊湛都忍不住幻想一番:「師父當年或許也是這般勞作的。」
「客官要點什麼?」店小二又問道。
但楊湛卻沉浸在神馳之中,完全沒有理會於他。店小二一臉茫然,便欲再問,卻不料楊湛問着菜香徑直着向廚房走去。
客棧內其他雜役亦看的莫名其妙,紛紛跟着楊湛想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見楊湛魂游般的來到廚房環視了一周,卻見屋內物品陳列有致,幾位廚子正在潛心烹飪菜餚。楊湛輕輕的走了過去,卻見案台正擺着一隻剛宰的羊,不禁浮想到:「師父當年在此切羊肉,刀法刀法細膩,力道均勻,人稱庖丁。」
楊湛念着念着,忍不住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案台放着的屠刀,仿佛年輕時候的師父就站在眼前一樣親切。尾隨的雜役們卻看的目瞪口呆。
楊湛完全沉浸於追憶師父當年的情景之中,於是又輕輕的拿起屠刀,學着當年師父「庖丁解羊」的樣子,頓時師父當年做廚子的情形一一浮現眼前。楊湛心中寬慰不已,嘴角頓時泛起絲絲笑意。
這一切卻早已把身後的雜役嚇得魂不守舍了。
「殺人啦!殺人了!」衙役們頓時大呼道。
其他正潛心烹飪的廚子這才反應過來,但一見到有個陌生人舉着屠刀站在身旁,自然也是嚇了個半死。急忙恐慌的哀求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楊湛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屠刀放回原處,又對眾人憨憨一笑,這才尷尬的退回到客棧大堂內。一時之間,食客、雜役都紛紛緊張的盯着楊湛。
「是何人敢在我流沙客棧殺人呀?」大堂二樓忽然傳來一陣曼妙的聲音。
這聲音簡直有天籟之妙讓人滿心憧憬,又甜如蜜糖直沁人心脾,眾人於是紛紛抬頭望去,卻望見一位身着粉色霓裳的美艷女子正憑欄而立。這女子肌膚勝雪,腰肢輕盈,極盡豐腴韻味;又見她雙眸映水,笑面盈盈,實在風情萬種。她便是這流沙客棧的老闆娘花玲瓏了。
大堂眾人看的如痴如醉,幾乎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如此伊人,平生確實難得一見。客棧的雜役亦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因為老闆娘可不常出閣,要見她一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下懷念故人,不禁觸景生情,無心之失,還請見諒。」楊湛歉意的說道。
楊湛的聲音洪亮沉穩,仿佛天生帶有磁性一般,聽得花玲瓏心中一陣蕩漾。花玲瓏於是忍不住望了楊湛一眼,卻頓時愕住了:只見楊湛劍眉星眼,俊俏非凡,加上一身落拓氣概,自是氣宇軒昂極了。花玲瓏忍不住心頭一顫,然後便嫵媚的打量着楊湛。這目光柔情似水,看的楊湛心中隱隱有些酥麻。
楊湛只覺得有些不自在,便退回到一個空位上說道:「小二,給我來三斤羊肉。」
但大堂內卻無人回應。楊湛詫異的望去,只見雜役們和食客依然出神的打量着花玲瓏,全然沒有聽到楊湛的話。
「小二,我要三斤上好的羊肉。」楊湛於是加大嗓門喊道。
店小二這才反應過來,便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後,向着廚房去了。其餘食客亦紛紛向楊湛投來厭煩的眼神,直怨他擾了興致。楊湛不明就裏,但也只好默默坐着。
只見花玲瓏依舊盯着楊湛,甜美的笑容頓時浮現在臉上,卻是如花般的美麗,食客們隨即又痴迷的望了起來。
見楊湛端坐不看自己了,花玲瓏忽然有些失望,忍不住惆悵起來。食客們的臉上也跟着轉入感傷,頗有於心不忍之感。
花玲瓏於是盈盈信步走下扶梯來,食客們頓時趨之若鶩,紛紛離座相迎過去。花玲瓏嬌美的身影,濃郁的芳香都讓他們欲罷不能。這一切卻看的客棧雜役們頗為不悅,心中連連鄙夷不已。
「姑娘這邊坐。」
「姑娘這邊請。」
食客們紛紛殷勤相邀道,但花玲瓏卻淺淺一笑,並不遂他們之願。雖然被拒,但好歹見伊人對自己一笑,食客們卻也大為滿足。
但有些食客卻不一定這麼規矩,更有欲罷不能者,竟然主動身手去拉她坐下。卻只見花玲瓏身軀微微一側,然後玉指輕輕一撥,那上來拉她的人頓時被摔的遠遠的。楊湛這才謹慎的看了她一眼,因為她剛才使的是一流的內家擒拿手功夫。
食客們自然明白這姑娘是個功夫好手,便就再不敢造次了。而那先前摔倒的食客,則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急急的用完酒菜後速速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