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親離家出走了
作品:《別對姐放電,姐是絕緣體》朝五晚十,年年如此,日日如此,周而復始,這是向欣榮的生活,他習慣性地站在教室門口很威嚴地掃視了一眼教室,發現文錦荷的位置是空的,他濃黑的眉毛驟然間皺成了兩座小小的毛山,習慣性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發現離上早自習只差五分鐘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文錦荷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加之一大早心神不寧,平日裏一個小時的路程,今天竟然走了七十分鐘,一到學校門口,早自習的預備鈴丁鈴鈴地響了起來,就像催魂似的,她心頭一陣緊縮,快速地朝教室方向跑去。
文錦荷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不但成績處於年級前茅,而且勤奮刻苦,每天起得比狗還早,早自習往往比寄宿生還要早到教室,今天卻姍姍未來,向欣榮心裏很是納悶,一直都站在教室門口,預備來一個守株待兔,驗明正身,以觀後效。
在早自習的正式鈴聲戛然停止的那一刻,文錦荷已氣喘吁吁地站在了教室門口,鼻尖上還沁着細小的汗珠,向欣榮懸着的心落地了,他心裏明白,好鼓不用重錘,釋然地一笑說,「以後早點起床。」然後,一個轉身,就朝辦公室方向走去。
上午的課,文錦荷經過與瞌睡蟲的幾輪生死拉鋸戰,劍拔弩張,刀光劍影,總算沒有趴在桌子上夢周公,勉強地堅持了下來。中午她本想伏在桌子上休息一下,補補覺,打打秋風,可是,腦海里老是出現弟弟那天真燦爛的笑容,那牙牙學語的童聲,回想起弟弟跟在她屁股後面鸚鵡學舌般地喊姐姐的情景,可想而知,一個午休,就這樣被自己迷迷糊糊地糊弄過去了。
流水的學生,鐵打的課表。下午有三節課,第五節和第六節是老校長的數學課,文錦荷勉強打着精神聽完了第五節,可是,第六節的時候,瞌睡蟲這個不速之客還真是敬業,精神可嘉,竟又來找她了,她本想在桌子上伏一會兒,但老校長那雙慈祥而威嚴的眼睛卻及時地盯了過來,嚇得她馬上坐直身子,揉揉眼睛,認真地盯着黑板。
時間就是這樣一個喜歡跟人較勁的混蛋,越是有人希望它快點過,她就越是慢如蝸牛,在苦捱苦捱中,那該死的下課鈴聲終於響了,文錦荷本想可以鬆口氣了,但楞是沒想到一個鏗鏘地聲音傳來:文錦荷,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文錦荷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憑以往的經驗,文錦荷感覺到自己「罪劫難逃」了,肯定是自己在課堂上萎靡不振的英勇表現讓老校長感覺到了什麼,她惶恐不安地跟着老校長進了校長辦公室。
老校長把備課本和課本放到辦公桌後,拿上毛巾擦了擦手,很挺拔地站在文錦荷面前,目光犀利如刀,聲音簡練而響脆地說,有心事吧,上課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我—我一直都在認真地聽您的課呢,」文錦荷兩個白嫩的手互相搓來搓去,囁嚅着說,「不敢開小差的。」
「這就好,你的數學成績是班上最好的,在前年級也排得上名,」老校長先給了一個甜棗,後敲起了警鐘,語重心長地說,「下個學期就要高考了,可不能大意失荊州啊。」
「我—我知道的,校長,不會讓您失望的,一定努力,」文錦荷只想快點逃離老校長的辦公室,生怕他問起別的事情來,「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
「那就行,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就直接來找我,不用害怕。」老校長看了一眼文錦荷耷拉下來的魚尿脬似的黑色眼袋,有種很擔憂的感覺,煞有介事地說。
「謝謝校長,那我走了。」文錦荷的鼻子忽然有了一種酸酸的感覺,她怕自己忍受不住眼淚的突襲,向老校長鞠了一躬,兩個馬尾辮一陣甩動,快速地逃離了校長室。
夏玉蘭在江邊吹了一陣風,念叨大半天后,面無表情地,淚眼朦朧地全身僵硬地站了起來,她失神地看了看浩浩湯湯的江面,百無聊賴地轉身回家。
文化龍喝了一晚的酒,已酩酊大醉,正在床上扯着豬婆鼾。夏玉蘭輕蔑地看了一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丈夫,想說什麼但又憋住了。接着,她把兒子文錦鴻穿過的衣服全部裝進了一個軍綠色的袋子裏,痴痴地看了一眼這個寒磣的家,一路念叨叨地走了出去。
習慣成就未來。文錦荷像往常一樣,放學後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教室里完成好當天老師佈置的作業才離開的學校。
文錦荷的家裏實在太窮,她買不起自行車,只能靠兩條腿走路回家,不過這也養成了她一個良好的學習習慣,她每天都會在學校里抄一些單詞或公式之類的在小卡片上,一邊走路一邊記着小卡片上的東西,不知不覺中,一個小時的路程就被她踩在了腳下,成績也穩中有升,一路高歌猛進。
文錦荷一到家門口,發現家裏的門是開着的,她心裏一慌,站在門口大聲地喊,媽媽,我回來了。可是,房子裏沒有人應答,她心裏一涼,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當她走進去的時候,只有父親文化龍一個人黯然神傷地拿着酒瓶在灌悶酒,兩眼通紅,眉毛皺成兩座小山,臉上表情僵硬,一副別人欠了他萬貫錢沒完的樣子。文化龍橫了一眼女兒,咧着嘴說,喊什麼媽呀,她是你親媽嗎,是你親媽會丟下你們不管嗎?
文錦荷如同晴天遭遇霹靂一樣,瞪了他父親一眼,恨恨地說,那你總得去找她呀,就曉得天天醉酒。
文化龍的神智並不清醒,他醉眼迷離地說:「找,中國那麼大,想得容易,嘿嘿,到哪裏去找啊?
文錦儀也回家了,她正背着書包站在門口,聽見裏頭的對話,她眼淚汪汪地說,媽媽去哪裏了呀?不會是不要我們了吧。
文錦荷拉着妹妹的手,小大人似地說,哭有什麼用?他不去找,我們去找。
兩人淚眼對淚眼,大眼瞪小眼,一路哭着走出了家門,鄰居王嬸見狀,心裏酸酸的,她喊住了她們,你們媽這回怕是真受刺激了,只怕是找你弟弟去了,你們姐妹倆就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文錦儀少不更事,哪受得了這種打擊,她哭泣着說,我娘怎麼就這麼狠心啊?丟下我們就不管了,讓我們怎麼辦呀?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說出真相是痛苦的。王嬸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殼,極不情願地說:「你媽興許是這個地方壞了,你們想找到她只怕沒那麼容易?」
文錦荷抹了一把眼淚,一臉憂傷地對王嬸說,謝謝王嬸,但我們還是想去碼頭看看,興許她還沒走呢。
兩人走了大約三十分鐘,來到了江邊的碼頭上,剛好看見一艘輪船剛剛起航,正向着星城方向駛去,螺旋槳在江面掀起了一層層的巨浪,文錦荷心裏一陣懊悔,要是加快點步伐,或許就能趕上這趟船,說不定夏玉蘭就在這船上,說什麼也得把她留下來。
文錦儀不甘心,拉了拉姐姐的手,哽咽着說,我們去問一下售票員吧,她也許見過我們母親。
在售票處窗口,一個臉紅得像紅富士蘋果的售票員,正準備關售票口的窗戶,文錦荷馬上攔住那扇門,急切地說,同志,我想打聽個事,耽誤您一分鐘,您今天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着花格子上衣,額頭上有顆痣的女人?
紅富士售票員正急着要下班,楞是被她這麼一攔,一羅嗦,白白耽誤了下班時間,心裏本來很來氣,但一見這姐妹焦急萬分的眼神,心便一軟,沉思片刻後,噘着紅唇,很肯定地說,還真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您真的能肯定嗎?」文錦儀心裏亮起了一絲的僥倖,希望母親還沒有離開村里。
「今天乘客不多,這個我可以肯定的。」紅富士售票員紅唇再起,很堅定地說。
兩姐妹謝過紅富士售票員,悻悻然地離開碼頭,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文錦荷一路上悶悶不樂,她感覺到母親肯定已經離開了村里,至於紅富士售票員講的也肯定是真的,母親之所以沒有去碼頭乘船,十之八九是沿着江堤走了,她也許真的是去尋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