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原本嘰嘰喳喳的小朋友們，見到小滿老師把張老闆剛從電視機里拿出來的獎盃杯打碎了，頓時鴉雀無聲，都驚慌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但只是那麼一刻，很快嘰嘰喳喳聲更響了，小朋友們統統圍了上來，詢問小滿老師要不要緊。

    「你要小心點吖小滿老師，你有沒有受傷吖。」

    「小滿老師讓我看看你的手手。」

    「你不要摔跤了吖。」

    「你是不是餓了吖？你吃我的蘋果叭。」

    「小滿老師你不要傷心，張老闆不會生你氣的。」

    ……

    小朋友們不約而同地關心小滿老師，安慰她不要害怕，詢問有沒有受傷，叮囑以後要小心點吖，一個個都是貼心小棉襖。

    小白撿起腳邊的獎盃底座，再找到倒在地上的獎盃，吹了吹，檢查上下，開心地告訴張嘆，沒有摔壞。

    「張老闆，你不要生小滿老師的氣嗷，她不是故意的，你的獎盃杯太沉啦，我都搬不動呢。」

    為了給小滿老師推責，她假裝雙手都抱不動獎盃，但其實哪有這麼重。

    「沒事，我不生氣。」張嘆說，他見小白抱着有些沉，伸手說：「抱着沉，我來拿着吧。」

    「張老闆，我給你擦擦叭。」

    「沒事，我們回家擦。」

    張嘆見小白沒有要交給他的意思，便不再問，讓小朋友自己抱着。雖然對她而言確實有些沉，但是她渾身是勁，精神亢奮。

    「小白，你要我幫你嗎？」

    嘟嘟來了。

    「你看，我特別有力氣。」

    嘟嘟擼袖子，亮出她那纖細的小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小白懷裏的獎盃，挺沉的樣子，搬起來肯定很有幸福感。

    「你都莫有我高！」

    小白不讓她搬，嘟嘟便跟在她身邊怎麼趕都不走，溫泉里的小魚似的，實在太饞那雙臭腳丫子了。

    她問小白，能不能抱抱她。

    小白：「……」

    小滿老師擺脫關心她的小朋友們，向張嘆道歉，剛才真嚇壞她了。

    「不要緊，獎盃和底座本來就是分開的，不是摔斷的，沒那麼金貴。」張嘆安慰道。

    在張嘆的寬慰下，小滿老師滿是歉意地離開，給小朋友們分零食。

    她一走，小白就湊過來，小聲告訴張嘆，其實不怪小滿老師，是她說話太大聲了，嚇到了小滿老師。

    「小滿老師晚上吃了雞爪爪咧。」小白又補充道。

    吃了雞爪爪，一雙手就會不聽使喚，比如摔東西，比如撕書。

    「啊——」

    忽然一聲「慘叫」響起，是榴榴！她遭了嘟嘟的「毒手」，被嘟嘟的「小雞爪子」抓了胸。

    嘟嘟是聽了小白的話，檢驗她的小雞爪子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因為晚上她也吃了小滿老師的「鳳爪」，而榴榴沒吃到，因為榴榴來的太晚了。

    正在專心吃零食的榴榴頓時怒了，今晚被羅子康欺負後一肚子的火，現在胖嘟嘟也敢來欺負她，忍不了，追着嘟嘟喊打。

    「小白，給黃姨看看。」

    園長黃姨恭喜了張嘆，找小白要獎盃看看。

    小白不能不給園長，只能交出去，再三叮囑要小心點嗷，不要摔壞了杯杯。

    黃姨打趣道：「小張家以後多了一個小管家了。」

    她看了看，交還給小白，和張嘆閒聊。

    其他的小朋友立刻排隊找上小白，都想摸摸獎盃杯，沾點歐氣。小白就讓他們一人摸一下，摸完快走。

    「好嘮好嘮，你住啥子嘛，你為爪子摸三下嘛！」

    「你走不走嘛！莫挨老子！小米，快趕走這個瓜娃子！」

    「瓜娃子嗦了摸一下你為啥子要摸兩下？」

    「住啥子住啥子！你只能摸噻，不能搬走，爬開！」

    ……

    哎呀，可把小白忙壞了，小朋友們總是出么蛾子，說了只能摸一下，偏偏要摸好幾下，還有明目張胆要搬走的，說帶回家給爸爸媽媽看看，還有的更異想天開，竟然想把小白連同獎盃一起帶走……好在有小米這個小警察在一旁維持秩序，不然光靠小白一個，還真防不住這群瓜娃子。

    摸杯人群終於散去，小白得以喘口氣，忽然見到遠處靠牆坐着兩隻小不點，看着她笑。

    她上前，一屁股坐在邊上，側頭問：「喜娃娃，你摸不摸？」

    「hiahiahia~~~」喜兒喜滋滋地上手，而後問小白，能不能也給小鄭鄭摸一摸。

    坐在一旁的小鄭鄭眼巴巴地看着小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隨時要哭，小白哎咦一聲，怕了，讓她趕緊摸。

    「哎喲，我走嘮。」

    小白抱着獎盃匆匆回去了，因為她看到小圓圓趁機蹭到張老闆身邊說話。

    ……

    在教室里給小朋友過足了手癮，張嘆帶着小白，抱着獎盃回到家裏。

    窗外陰雨綿綿，淅淅瀝瀝地飄打在陽台上，門窗關着，玻璃外層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外頭天寒地凍，屋內開了空調，春天般溫暖。

    這套臨時住房不再和之前那麼雜亂，經過黃姨和幾位小老師的幫忙整理，變得溫馨舒適，充滿了家的氛圍。

    屋內光線暗淡，只有客廳的沙發處點亮着一盞燈，灑下淡黃色的燈光，籠罩一張三米長的米黃色沙發，沙發上盤腿坐着兩人，以及七八隻布娃娃，看起來像是坐了一大家子人。

    「張老闆~」

    「嗯？」

    「為爪子發個這麼重的杯杯咧？為爪子不發花花？」

    小白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一朵小紅花，放在獎盃旁各種擺放，最後覺得放在獎盃里最好看，喊張嘆看。

    這是她在幼兒園獲得的小紅花。

    張嘆怔了怔，放下手機，認真地想了想，迎着小白的大眼睛說：「你這個問題問的很深奧，是個好問題，一下子有點難住我了，我要好好想想。」

    「嚯嚯嚯~~~」

    不等張嘆回答這個問題，她繼續發問：「為爪子是個杯杯，不是個瓶瓶，不是個罐罐咧？」

    她又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她的魚肚玻璃瓶，放在獎盃旁各種擺放，最後覺得還是她的魚肚玻璃瓶更好看。

    「這又是個好問題！」張嘆贊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答案，被你問住了。」

    「蛤？你啷個會不曉得咧？」

    「我不曉得很正常，世界這麼大，問題這麼多，知識永遠都學不完，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你知道的我也不一定知道，這都很正常。」

    「所以我們要學習。」小白接話道。

    「對，學習很重要，我們都要不斷學習，不學習就會有很多不知道，你看李擺擺，他年紀那麼大了，都還在學習，每天看電視，聽廣播，今天還在看書呢。」

    「我舅舅也喜歡學習，他天天看電視。」

    「你舅舅是個愛學習的人，你也是，你很喜歡看繪本，繪本上全是知識。」

    「嗯吶，我不是李擺擺，我是小孩子，我沒有那麼快死，我要好好學習。」

    「……所以我們要活到老學到老。」

    「那我們快學習，問問為爪子是個杯杯，不是個瓶瓶，不是個罐罐。」

    「對的，不知道不要緊，我們可以一起尋找答案。」

    「我們上網吖。」

    「哈哈你知道的還挺多。」

    張嘆拿來筆記本電腦，和小白搜索答案。

    「這裏有，你看。」

    「我是小孩子我不認識這麼多字呢，你讀給我聽聽嘛。」

    「網上是這麼說的，獎盃很多是杯杯狀，但也有別的形狀的，比如你說的瓶瓶狀，比如罐罐狀，也有，但是不多，最主要的還是杯杯狀。」

    「喔，為爪子咧？」

    「因為這是古代傳下來的，說是在我們殷周時期，也就是三千多年前，有一個叫刀常的官員，他在百步之外，掛了一個酒杯，讓人朝酒杯射箭，誰射中了，就獎勵這個酒杯，誇獎他箭術好……」

    「是他的強項？」小白問。

    「對，誰射中了酒杯，就說明射箭是他的強項。後來就這樣一直流傳下來，比賽誰贏了，就獎勵一個杯杯，稱之為獎盃。」

    張嘆見小白湊在他身邊，小小的可愛極了，便不動聲色地伸手摟住她的小肩膀。

    「張老闆，為爪子你拿一個杯杯回來，我就好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