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既然它已經發生了，就讓它一直發生下去吧

    6月18日

    尼克斯與開拓者搶七戰的前夕。

    魯迪·湯姆賈諾維奇再次邀請路易去現場看球。

    這次，路易認真地考慮了幾分鐘。

    他真的覺得，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以尼克斯籃球運營部總裁的身份出現在麥迪遜花園的機會。

    如果尼克斯贏了，那麼以七連冠收尾，聽起來很棒。

    如果尼克斯輸了，至少他也陪這支球隊走到了最後。

    在不知不覺間，路易把「離開」作為考慮這件事的先決條件。

    「我會去的。」

    魯迪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會去的。」

    路易再次說道。

    魯迪不再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相信路易。

    他同樣有強烈的感覺，路易要走了。

    「不管你來不來，我們都會贏下第七場。」魯迪倔強地說，「我絕對不會讓冠軍斷在我的手上。」

    路易則一臉玩味地說：「除非你打算幹完這一年就不幹了，不然尼克斯的連冠遲早要斷在你的手上。」

    「那也不是明晚！」

    路易做出了決定，要去現場。

    這是個一點都不困難的決定。

    然後，時間來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一天。

    尼克斯與開拓者四番戰的終結之戰。

    和路易一樣，美國人對於尼克斯和開拓者的總決賽已經感到厭煩。

    就像勇士和騎士連續四年在總決賽上對決一樣。

    第一次是驚奇，第二次是矚目，第三次是驚心動魄，第四次除了兩邊的球迷，第三方的感覺應該都是「你們不要再打啦」。

    尼拓和騎勇的區別是，他們之間只有仇恨。

    等到比賽結束，不管過去多久，當事人提起他的對手永遠都不會抱着一種尊敬的態度。

    有的只是憎惡。

    其實，這種程度的仇恨在體育史上很罕見。

    即便是把傑里·韋斯特打出抑鬱症的60年代的凱爾特人的頭目指環王拉塞爾，也在前者的退役儀式上說出了「一名競爭者所能得到的最大的肯定，就是得到對手的友誼，傑里，希望你永遠開心」這樣的話來。

    而你永遠都不可能聽到尤因或者威爾遜對開拓者的任何球員這樣說。

    正是這種互相看不順眼的仇視，才讓第六場以那麼血腥的方式展開。

    如果不是被oj·辛普森的警匪追逐戲攪局，這場比賽本該挽回球迷的心。

    但在那之後的幾天，紐約的媒體用獨特的方式來回顧第六場，終於讓球迷了解到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許多人都把目光放到了這輪系列賽的終極之戰上。

    「這一次，波特蘭仍會鎩羽而歸嗎？」

    《體育畫報》為此發表了一篇關於開拓者的長文。

    這篇長文回顧了開拓者選中喬丹之後的奮鬥史。

    根據統計，喬丹加入開拓者之後，他們一共打了18場生死戰，開拓者只贏下了其中的4場。

    對尼克斯，他們在去年和前年都有很好的機會奪冠，結果都被擊敗。

    今年能贏嗎？

    畫報的作家認為，開拓者沒有樂觀的理由。

    薩博尼斯和托馬斯的賽季報銷就像是對開拓者的詛咒。

    比爾·沃頓的那一冠仿佛耗盡了這支球隊的氣運，他們被霉運纏繞着。

    這天晚上，麥迪遜廣場花園人山人海。

    激動的紐約人坐滿了每一個位置。

    辛普森案的下一個爆點還在等着爆發，球迷終於能把目光投向這輪至關重要的系列賽的最後一場比賽了。

    路易和洛林久違地出現。

    周圍的觀眾無不起立向他致敬。

    「你真的能捨棄這麼多的愛嗎？」洛林問。

    路易笑着向球迷揮手，輕聲說：「我不知道。」

    由於尼克斯和開拓者都有主力缺陣，所以雙方的陣容都不是球迷所熟悉的。

    尼克斯的陣容是斯托克頓、威爾遜、斯蒂文斯、坎普、尤因。

    開拓者的陣容是喬丹、柯西、巴克利、梅森、克利福德·羅賓遜。

    由於傷病，萊利已經做好今晚打七人輪換的準備。

    尼克斯在陣容上擁有絕對優勢。

    開拓者已經無法再承受傷病了，而尼克斯則不在乎。

    他們沒忘記開拓者是怎麼贏下第六場的，第七場，他們想以暴制暴。

    可是，斯特恩並不想看到第七場打成第六場的翻版，所以嚴令裁判收緊了比賽的尺度。

    尼克斯在主場連吃三個犯規後，摸清了裁判的底線，決定改變打法。

    對開拓者來說，這當然是好事，但尼克斯並沒有因此而氣餒。

    不暴力，不代表就不能打一場有強度的比賽。

    尼克斯會讓觀眾明白，有一種比賽會讓解說員感嘆：「這兩支球隊之間真的沒有一點愛。」

    尤因統治了內線。

    從比賽一開始，開拓者就沒有人能對上他。

    梅森在他面前，就像玩具一樣弱小和無助。

    包夾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尤因的隊友不會眼看着他被夾擊。

    他們一定會跑起來，要麼到籃下接尤因傳球直接攻筐，要麼跑到自己的甜區接球投籃。

    尤因讓尼克斯在第一節以10分優勢取得領先。

    萊利把梅森換成南斯，其他四人保持不變。

    第二節，羅賓遜和喬丹的三分，讓開拓者追了一波分。

    可威爾遜的回應球和道格·克里斯蒂的突破上籃，使尼克斯依然保有9分的領先優勢。

    巴克利發力了。

    坎普站出來和他對飆。

    喬丹繼續投三分，手感不錯。

    斯托克頓的替補薩姆·卡塞爾同樣有亮眼的表現。

    這是開拓者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尼克斯所有人都打開了，而他們卻需要憑藉球星來維持局面。

    喬丹和巴克利盡了全力，但他們每次發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頭，並沒有收到效果。

    因為尼克斯總有人站出來頂住他們的進攻。

    要麼是尤因和威爾遜那樣的核心球員。

    要麼是卡塞爾或者克里斯蒂這般的無名小卒。

    全場唯一的變數是卡塞爾扭傷腳踝，斯托克頓因掏喬丹的蛋被敏感過度的裁判吹二級惡意犯規驅逐的時候，球迷不知道尼克斯還能讓誰來控球。

    湯姆賈諾維奇叫出了在他手下被冷落多時的穆罕默德·拉烏夫。

    球迷知道他是褻瀆星條旗的那個人，也是讓尼克斯染上污名的「老鼠屎」。

    但球迷沒有噓他，也沒人給予歡呼。

    就像場上沒他這個人，直到他不間斷地投進三分。

    拉烏夫的投進的第一球是接尤因擋拆的急停三分，他知道自己的感覺來了。

    然後是尤因吸引包夾後的接球三分。

    開拓者的防守變得慌亂。

    尼克斯的體系開始動了，拉烏夫狀態火熱，那就以他為核心來打。

    在路易時代，拉烏夫擁有無限開火權。

    儘管魯迪收回了這個權限，但隊友依然把他當成那個可以隨便出手的特權球員。

    尤因不辭辛勞地為他擋拆和掩護，一次又一次。

    威爾遜很多時候只是站在底角拉開空間。

    克里斯蒂又是跑位又是拿球突分，他的全能身手註定會在紐約爭得一席之地。

    坎普是那個帶給球迷巨大驚喜的人。

    越來越老的尤因遲早要讓位，而他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這個鐵王座的接班人，卻像個功能性的角色球員似的，作為拉烏夫擺脫防守人的高位肉牆。

    拉烏夫在短短的幾分鐘內7投5中，拿下15分。

    然後，他開始反哺隊友。

    為了限制他接球，開拓者需要動用更多的人力。

    為了阻止他投籃，開拓者選擇無腦包夾。

    他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把球傳出來。

    喬丹盡力了。

    巴克利很少這樣拼命防守。

    梅森、南斯、柯西，他們都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但他們被尼克斯所打敗。

    打敗他們的是尼克斯，而不是具體的某個人。

    他們以拉烏夫的射程為起始點，圍繞着尤因這個偉大的中心，相互連接，成為一個完整的系統。每個人都能發起進攻，沒有私慾，沒有貪心，沒有任何讓人皺眉的多餘步驟。

    他們讓這場本該像火星撞地球般的比賽在第三節就失去了懸念。

    開拓者徒勞地抵抗，結果只是給觀眾帶來更多的樂子。

    湯姆賈諾維奇像路易一樣，玩了一出11人輪轉。

    尼克斯大名單上的每個人都有分數、籃板、助攻進賬。

    還有比他們更好的球隊嗎？

    路易的目光閃爍着微芒。

    3-2-1

    裁判吹響了終場哨，尼克斯達成七連冠的偉業，湯姆賈諾維奇終於可以長出一口氣了。

    路易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從來沒有哪個瞬間，比現在更讓他確定，這支球隊已經完美到不需要他了。

    開拓者黯然退場，尼克斯回更衣室換身冠軍t恤後回到現場參加頒獎儀式，再集體奔回更衣室慶祝。

    路易跟了過去，正當坎普想抱着香檳噴射他看到的任何一個人的時候，拉烏夫說：「可以讓我花了半分鐘的時間向主禱告嗎？」

    「什麼禱告？」坎普問。

    拉烏夫說：「我想讓主知道今天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我要感謝主賜予我天賦和力量，讓我能有今晚的表現。」

    尤因問：「你會向他（主）介紹我們嗎？」

    「如果你們想的話。」拉烏夫不確定他的要求是不是很過分。

    大家很猶豫，而尤因卻果斷地說：「我們給你3分鐘的時間。」

    「謝謝你，隊長。」拉烏夫感動地說。

    然後，麥克海爾叫道：「喂，我還沒退役呢，我才是隊長！」

    路易悄悄地離開了更衣室。

    在更衣室外，他撞見了魯迪。

    「你還會回來嗎？」魯迪問他。

    路易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我，你們也可以的。」

    「可是如果沒有你，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魯迪想要挽留。

    而路易的心意已定：「既然它已經發生了，就讓它一直發生下去吧。」

    無論有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