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滾蘇雀
作品:《你好,1983》測試廣告1 野雞最終還是沒洗開水浴,而是被劉金鳳心不甘情不願地送進了雞舍棚子裏,腿上都栓了麻繩。伏魔府 m.fumofu.com
大頭也借了高文學的自行車,直奔公社,剩下劉青山他們,則回去繼續幹活。
等回到收割葦子的現場,只見蘆葦已經被放倒好幾片了,大夥正打捆兒呢。
好傢夥,一捆葦子,足有一摟粗,兩米多長,瞧着挺厚實。
不過扛到肩膀上,卻並不太重,劉青山他們這些半大小子,就負責往牛車上搬運。
裝滿一車,就拉回村子,卸到場院上,招呼村里閒着的婦女,來編葦帘子。
反正葦子有都是,葦帘子就編得又厚又密,苫到大棚上邊,就跟蓋了棉被似的,肯定能保暖。
就這樣,一直干到下午三點多鐘,大伙兒這才收工,說說笑笑往回走。
會抽煙的,也拿出各種武器,或者是煙袋鍋子,或者是卷旱煙,也有極少數抽煙捲的。
剛才在蘆葦塘里,都憋着沒敢抽,這要是把蘆葦點着了,火燒連營,那可沒得救。
這還只是蘆葦盪,要是林子裏着火,那就更厲害了,幾年後的那一把火,劉青山可是記憶猶新的。
可怕!只能用可怕兩個字來形容。
眾人說說笑笑,回到老支書家,進屋就香氣撲鼻,張大帥正在鍋台邊上忙活呢。
他提前回來一會兒做飯,就弄了倆大菜:一個豬肉燉粉條,還拌了一個大涼菜。
大夥洗洗手臉就開飯,炕上一桌,地上一桌,散摟子已經燙好了,開吃開喝。
豬肉燉粉條,也算是當地的名菜了,大頭買回來五斤肉,送去劉青山家一斤多,剩下的都燉上了。
都是方形的大肉塊,連粉條都是油汪汪紅彤彤的,就可勁禿嚕吧。
涼菜拌得也有味兒,酸甜爽口,裏面除了干豆腐絲白菜絲之外,就是大粉皮兒了。
再澆上點紅彤彤的辣椒油,看着就有食慾,最難得的是,裏面還撒了點小香菜,那才有味兒呢。
這放到往年冬天,根本不敢想,今年扣了大棚,按照劉青山的提議,每家都留出來兩根兒壟當自留地,愛種啥就種啥。
一來是冬天的時候,也有點新鮮菜吃;二來也看看長勢,積累經驗,畢竟以後還準備擴大規模呢,蔬菜的品種也會不斷豐富。
一頓飯下來,酒足飯飽,一個個吃得嘴巴子都油汪汪的,滿臉的愜意。
「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豬肉燉粉條子,那還不得美死?」
張杆子這貨,也厚着臉皮來蹭飯,吃完了還在那吧唧嘴回味呢。
「吃好了就趕緊伺候豬去,別在這裏磨嘰!」
老支書一揮手,沒好氣地說道。
劉青山則暗暗念叨:只要好好干,美死你的日子不遠了!
……
一連收了三天葦子,這項工程才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多組織人手編葦帘子了。
劉青山家裏的野雞,也擴充到二十隻,把劉金鳳都氣壞了。
這玩意又不能下蛋,又不能吃肉,這不是白浪費飼料嗎?
倒是四鳳五鳳挺喜歡這些野雞,每天都按時八經地給它們餵食,小女孩子嘛,總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
這天早上餵完食,老四手裏舉着一根野雞翎,樂顛顛地跑回屋,挨個人面前顯擺。
這根野雞翎二尺多長,上面還泛着金屬一般的光澤,確實漂亮。
「要是掉兩根就好了,正好插到腦袋上。」
老四把雞毛在山杏頭上比劃着,她在別人家的年畫上,看過穆桂英的造型,頭上就插着兩根野雞翎的,可威風了。
劉青山聽了,心裏一動:「老四啊,以後有野雞翎都攢着,攢多了,叫咱娘扎個雞毛撣子。」
這會兒,一般人家都有個雞毛撣子,可以用來打掃灰塵。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用途,家裏的小娃子們,想必都有深刻的印象。
雞毛撣子當然是用公雞的羽毛粘成的,要是換成更鮮艷的野雞毛,肯定更漂亮。
彩鳳兒和山杏兒都拍着小巴掌,表示以後一定把野雞餵得好好的,然後扎漂亮的雞毛撣子。
這可把劉金鳳給愁的啊:「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還真拿雞毛當令箭了是吧!」
「大姐,我們最聽你的話了。」
小老四嘴甜,趕緊過去哄人,還從兜里掏出四枚嘎拉哈和一個布口袋,要跟大姐一起玩。
劉金鳳有些倦了,叫老四老五自己玩,倒是楊紅纓瞧着嘎拉哈比較稀奇,湊了上去。
劉青山就在旁邊看着,嘴角漸漸翹了起來:這些童年的玩具,還真叫人懷念啊。
這時候的娃子們,很少有錢買現成的玩具,都是自己動手開發的。
就像這嘎拉哈,其實就是動物蹄子上的髕骨,牛的最大,豬的次之,羊嘎拉哈又叫羊拐,最受女孩子喜愛。
到了夏天,通常還會用園子裏的鳳仙花,把羊拐染成紅色,就更漂亮了。
至於鳳仙花是啥,又叫指甲花,那個時代可沒有指甲油啥的,愛臭美的小女孩,就會采指甲花,把腳指甲和手指甲染成紅色。
其實最好的嘎拉哈,是狍子的,小巧玲瓏,非常精緻,在以前可都是饋贈給好朋友的禮物。
據說扎木合就曾經將一枚狍子的嘎拉哈,贈送給鐵木真,也就是後來的成吉思汗。
劉青山一直以為,金大俠在寫射鵰的時候,應該叫拖雷贈送郭靖一枚嘎拉哈的。
想想就帶感:茫茫大漠之中,拖雷和郭靖深情凝望,然後拖雷掏出來一個東西:「安答,這個嘎拉哈就送給你啦……」
各民族的勇士,則喜歡佩戴熊嘎拉哈,將其視為勇敢的象徵。
老四拿出來的一副嘎拉哈有四枚,先教老姐認識嘎拉哈的名稱。
嘎拉哈通常有四種形態,分別叫:針兒,輪兒,坑兒,肚兒。
然後再教她怎麼玩,玩的時候,方法也多樣,有欻嘎拉哈,有搬嘎拉哈等等。
先把口袋高高扔起,然後把相同狀態的嘎拉哈抓到手中,再接住空中掉落的口袋,這個叫「欻」(chuǎ)。
搬的意思就是按照針兒,輪兒,坑兒,肚兒的順序,把嘎拉哈擺一遍,每擺一下,都要扔一次口袋,利用口袋升空的這段時間,飛速把嘎拉哈擺成正確的姿勢,然後再接住口袋。
這個遊戲看似簡單,實際上還是很考驗手眼的協調能力。
就像楊紅纓這樣的生手,簡直就是手忙腳亂,不是口袋沒接住落到炕上,就是把炕上的嘎拉哈弄得橫七豎八的。
看着楊紅纓嘴裏大呼小叫,歡快得像個孩子,劉青山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這個老姐啊,是越來越融入現在的生活了。
瞧着瞧着,他不由得心裏一動,悄悄把相機從柜子裏找出來,將這個美好的瞬間記錄下來。
想必以後看到這張照片,一定會引起許多回憶吧?
受到這件事的啟發,劉青山開始用相機記錄村里生活的點點滴滴。
這下把夾皮溝的娃子們給樂壞了:
彈玻璃球有人照相。
扇紙啪嘰有人照相。
用膠皮坨子扣馬掌釘,也有人照相。
大人們都瞧着眼饞,這不,禮拜天早上,剛吃完飯,一幫半大小子就簇擁着張撇子,來到劉青山家,叫他去滾蘇雀。
正好這幾天也閒着,劉青山就從倉房把滾籠取出來,打掃一下上面的塵土。
看到他的滾籠里沒有鳥油子,張撇子就從自己的籠子裏抓出來一隻老油子,塞了進去。
「哥,我們也要去。」
小老四扯着劉青山的衣角,山杏也眼巴巴地望着。
她知道,男孩子們出去玩,最煩的就是帶她們這些小丫頭了。
可是劉青山不一樣啊,就算她們不吭聲,還要領着呢。
想不到的是,楊紅纓竟然也主動加入大部隊,看來這位老姐,徹底是放飛自我了。
提籠架鳥,浩浩蕩蕩出了村子,劉青山跑在最前面,端着照相機,給後面的大部隊來了個合影。
值了,就算抓不到蘇雀,也值了!
半大小子們心裏都樂開花。
出村不遠就是一片雜樹林,榆樹柞樹樺樹山釘子樹之類,當然,還有上一次立下大功的黃玻璃樹,掛着一串串黑色的小果子,都已經乾巴了。
「真有蘇雀!」
張撇子眼尖,率先瞧見一群小鳥,正在灌木叢里覓食。
蘇雀的大小和麻雀差不多,模樣也相近,區別就是腦瓜殼的羽毛是紅色的,肚皮也有紅毛。
這種鳥不像老家賊那麼大的氣性,就算被抓住,也該吃吃,該喝喝,好養活。
用娃子們的話來說,就是比較傻。
野地里,長着不少野蘇子,蘇雀最喜歡吃蘇子,因而得名。
只見這群小鳥,靈活地落到蘇子杆子上,蘇子的種子,就藏在小喇叭筒形狀的果皮里,蘇雀就伸着小嘴,在小筒里啄食,不時發出一陣陣歡快的鳴叫。
半大小子們七手八腳的,把各自的籠子都掛到林子邊的樹上。
滾籠都製作的很精細,最核心的部位就是那兩個巧妙的滾子了。
滾子上別着谷穗,可以勾引蘇雀來啄食,從外表看,瞧不出什麼端倪,但是當蘇雀落到滾子上,滾子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就會向內翻滾。
一下子就把蘇雀帶進籠子裏,然後滾子復原,蘇雀就飛不出去了。
掛籠子的時候,劉青山又照了一張像,然後,大夥就開始遛鳥。
這個是真的遛鳥,就是把蘇雀驅趕到籠子附近,小老四和小老五,也跟着一起咋咋呼呼的,驅逐着鳥群。
等飛鳥入林,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大夥湊到一起,都緊張兮兮地望着遠處的鳥籠子。
眼尖的,還壓低聲音叫嚷:「看,我的籠子裏滾進去一個!」
過了十幾分鐘,大夥都按捺不住,跑過去查看收穫。
張撇子的收穫自然是最多,籠子裏多了五六隻。
「哥,咱們籠子裏現在一共是4隻蘇雀,原來有1隻老油子,那不是滾了3隻嗎!」
小老四興奮地匯報戰果。
劉青山抓抓後腦勺:俺怎麼感覺像是小學一年級的算術題呢?
楊紅纓也湊上來,打開籠子門,伸手進去,很快就抓了一隻出來,然後拿出籠子,手掌輕輕一張,蘇雀便展翅升空。
她仰着頭,望着小鳥消失在視野之中,笑意漸漸在她的臉上浮現。
自由飛翔吧,可愛的小精靈!
從此刻開始,我會伴着你們一起飛翔……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