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人龍大破秦軍，俘虜孫傳庭，盡占渭水以北州縣，令李自成和諸多順將感到震驚。

    關中是順軍諸將老家，各人都不希望賀人龍佔據關中。

    劉宗敏聽了李自成的話，當即贊成道:「秦軍大敗，孫傳庭被俘，我看秦軍必定人心渙散。若是咱們不出手，賀人龍必定乘勢佔據整個關隴。大王說的對，我們必須再賀人龍之前拿下西安！」

    李過等人看向李自成，有些躍躍欲試道:「大王就說咱們怎麼打吧！」

    李自成想了想，「有孫傳庭在，本王很難打進關內，現在孫傳庭被賀人龍俘虜，秦軍沒有主心骨，入關便容易了！」

    說到這裏，李自成頓了頓，「兩手準備吧！趁着關中人心渙散，先派使者攜帶金銀入關，招攬秦軍諸將，本王再率大軍直撲潼關！」

    秦軍乃是明軍精銳，李自成同樣垂涎這支精兵。

    如今闖軍人馬雖多，但是卻不精，李自成也需要收編秦軍，來彌補順軍中低層軍官和老兵不足的劣勢。

    劉宗敏等人聞語紛紛頷首，覺得李自成的決定沒毛病。

    這時一直跟在身邊沒說話的楊永裕忽然說道:「王上，孫傳庭秘密增兵富縣，突然襲擊賀人龍，是擔心王上插手。賀人龍速敗孫傳庭，估計也擔心王上漁翁得利。眼下賀人龍將關中視為囊中之物，必定會防着大王進兵關中。臣有一策，或可牽制賀人龍！」

    「哦？」李自成來了興趣，「先生有何對策？」

    此前賀人龍在李自成眼中，只是一個厲害些的明朝總兵，還達不到讓他忌憚的檔次。

    這次賀人龍擊敗孫傳庭，着實讓李自成吃了一驚，不敢小覷賀人龍。

    若是有什麼計策能夠牽制賀人龍，他自是願意一試。

    楊永裕道:「王上兵多將廣，當遣一軍，收取河東，從而威脅賀人龍側翼。賀人龍南下渡過渭水與大王爭奪西安，大王偏師便可西渡黃河，側擊延綏！若賀人龍見大王取了河東，感到威脅不敢南下，大王便入關奪下西安後，再渡河擊之。」

    李自成聞語眼前一亮，當即笑道:「先生之策甚妙啊！賀人龍南下，孤王抄他後路，他不南下，待本王取了西安，他同樣死路一條。哈哈哈～孤王這就令人傳信田見秀，讓他渡河收取河東！」

    山西之地，同延綏隔河相望。

    若是順軍能夠收取山西，便可直接威脅賀人龍。

    如此一來，賀人龍便不敢輕易跨過渭水，順軍便可輕易擊敗秦軍，奪取潼關和西安，然後再對付賀人龍。

    一旁李過明白了此策厲害，不禁笑道:「大王，賀人龍擊敗孫傳庭，終究是給咱們作嫁衣了！」

    「哈哈哈～」諸多順將頓時一陣鬨笑。

    劉宗敏道:「山西一地，山河環繞，易守難攻。田見秀兵馬不多，萬一河北明軍增援，怕是難以拿下山西。要不我也去山西吧！」

    李自成蹙眉，劉宗敏是他麾下第一戰將，正要用來對付賀人龍這個關中猛將，李自成自是不想他去山西。

    這時楊永裕道:「劉將軍多慮了！去歲十月，八旗兵破口而入，如今正蹂躪河北、山東之地，明軍哪裏還有援軍派往山西！」

    ……

    山東臨清，位於大運河上，乃是漕運的重要節點。

    因為地處交通要道，臨清商業繁榮，是北方之地不輸南方城市的大城。

    據說明代其實《金瓶梅》中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這裏。

    臨清城本來是一座繁華熱鬧的大城。

    此時城中卻四處冒起滾滾濃煙，街道上躺滿了百姓和明軍的屍體。

    城中各條街道上，八旗兵提着刀，正一邊桀笑，一邊追逐着四處奔逃的百姓。

    八旗兵背着大小包袱從一處院落出來，而後又大笑闖進另一座宅在。

    昔日繁華的臨清城內，四處都是男人、老人驚恐的哀嚎，女人悽厲的慘叫，以及八旗肆無忌憚的淫笑。

    此時的臨清城，已經成為地獄。

    臨清城州衙內，慘叫聲起此彼伏。

    州衙大堂里點着火盆，居中坐着一個頭皮光禿禿，腦後留着一塊銅錢大小頭髮編成的小辮，滿身戾氣的漢子。

    這位便是此次清軍破口入寇的統帥，努爾哈赤第七子，貝勒阿巴泰。

    去歲松錦大戰落幕後，皇太極消滅了明朝邊軍主力，掃清了八旗入關的障礙。

    皇太極為了入主中原，問計洪承疇，得到了消耗明朝，推動流寇速滅明朝的策略。

    皇太極隨遣阿巴泰率、圖爾格率領八旗軍進攻明朝，意圖進一步削弱明朝京畿周圍的力量，加速李自成滅明。

    去歲十月，阿巴泰破口而入，橫掃京畿外圍州縣，然後再次揮兵殺入山東，一邊劫掠，一邊打探順軍消息。

    這時阿巴泰身前擺着一盆水煮豬頭肉，一把匕首插在豬頭上。

    他一邊將割下來的肥肉，塞進嘴裏，吃得滿嘴流油，一邊看着堂外幾名八旗兵，折磨着一個人。

    幾名清兵滿臉猙獰的一把一把將那人頭髮，硬生生的拽下來，扯得那人滿頭鮮血。

    阿巴泰聽着慘叫，一邊吃肉，一邊問道:「宋玫，你降是不降！」

    「不降！」宋玫被清軍按跪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他痛聲大呼，「我為明臣，絕不降虜！」

    阿巴泰嘴角抽搐，與明朝交手這些年，他接觸到各種各樣的名人，其中不乏硬骨頭。

    這其中，一些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擁有的意志力，一度讓他感到震撼。

    對於這種人，他一般都是想盡辦法折磨，就是想看看是什麼東西，支撐着他們弱小的身軀，讓他們不懼死亡，不懼折磨。

    阿巴泰眼睛眯起，冷笑一聲，「骨頭挺硬！不過你受得住，你家人受得住嗎？」

    阿巴泰發出一陣恐怖的桀笑。

    「畜生！畜生啊！」

    宋玫內心絕望，除了大罵，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見清軍將他的妻兒押到他的身前。

    這些清軍顯然頗有經驗，他們將他死死按住，然後控制他的頭，扒開他的眼睛。

    接着，清兵便當着他的面，殺了他的兒子，然後一群人排隊玷污他的妻子。

    「畜生！畜生啊！」宋玫雙目流出血淚，心中無比悲憤，「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蒼天啊！我大明飛將何在？誰能救我大明，使我百姓不受此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