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安置
作品:《誅砂》天色大亮的時候,八斤一瘸一拐的推開了周成貞的屋門。
屋門打開,周成貞呼痛的聲音更響亮的傳來。
靠近的窗戶的羅漢床上,周成貞只穿着裏衣搭着一條薄被趴着。
床邊擺着茶壺茶水藥碗糕點,都在他一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世子爺。」八斤喊道,挪到周成貞床前,「你沒事吧?」
周成貞瞪他一眼。
「你看我這是像沒事的樣子嗎?」他喊道,「快給我換藥。」
八斤也瞪眼。
「你還沒換藥?」他說道,「柔嘉小姐呢?」
「不知道,還睡着吧。」周成貞說道。
八斤齜牙咧嘴。
「還睡?世子爺你叫的我和啞巴都一夜沒睡,她和你一個屋子還能睡的着?」他喊道,一瘸一拐的推開了內室的門。
謝柔嘉正倚在憑几看窗外,一面將面前擺着的乾果一個一個的扔進嘴裏。
「柔嘉小姐。」八斤衝過去喊道,「柔嘉小姐你怎麼能這樣?我家世子傷的這麼重,你多少照顧一點怎麼了?好歹也是一路結伴這麼久。」
謝柔嘉轉過頭,似乎剛看到他。
「你說什麼?」她問道,一面伸手從耳朵里拿下兩團棉絮。
八斤指着她的棉絮目瞪口呆。
「快來給老子上藥!」外邊周成貞喊道。
八斤跺腳轉身出去了。
「世子爺她太沒良心了。」
外邊傳來八斤憤憤的聲音。
「她怎麼沒良心了?」周成貞呸聲說道,「我是她打的嗎?不是她打的也不是她害的,她怎麼就沒良心了?」
八斤被噎了下。
「那世子爺你對她這麼好,她照看你一下也是應該的吧?」他不服氣的說道。
「我對她好是我願意,管她什麼事,她又不欠我,我對你好你就該對我好啊?」周成貞說道。
八斤點點頭。
「當然,世子爺對我好我當然對世子爺好。」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周成貞呸了聲。
「滾你娘的蛋,給我拿夜壺來。」他罵道。
內里的謝柔嘉撇撇嘴,將棉絮再次塞進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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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斤出去連喊帶罵一場後。府里送來了四五個丫頭,伺候着周成貞吃喝拉撒換藥,八斤和老啞巴也不例外。
多了幾個小丫頭,院子裏變得熱鬧了很多。不似先前的蕭條。
不過也僅限這個院子裏,因為位置偏僻,外邊看起來依舊很蕭瑟。
其實不止外邊,整個鎮北王府都這樣。
她那一世嫁過來,老王爺病身臥床從來不理家事。鎮北王府唯一的血脈周成貞在京城,府里的事一概由穆大人掌管,說道掌管也沒什麼事掌管,兵馬早已經不帶了,也就是日光的吃喝用度,以及逢年過節的人情來往,來往也簡單,偏僻的鎮北王府所謂的來往也只是禮品往來,一年到頭都沒有什麼人上門。
整個王府就如同鎮北王一樣老朽,沉寂蕭條。
最熱鬧的時候也就是自己嫁過來。以及鎮北王喪禮吧。
「可以隨便走動嗎?」謝柔嘉問在院子裏熬藥的兩個丫頭。
其中一個小丫頭搖搖頭,又覺得不妥。
「我是說不知道。」她解釋道。
謝柔嘉哦了聲,看向外邊。
「這裏離芳華園很近啊。」她帶着幾分喃喃說道。
芳華園就是她曾經住的地方,昨日被人送來的路上,她還遠遠的看了一眼。
也是她死的地方。
屋子裏傳出周成貞的哼哼聲。
殺死她的人也在身邊。
真是夠荒誕可笑的,謝柔嘉回過神轉身走進去。
熬藥的兩個丫頭對視一眼。
「她,竟然知道芳華園。」一個低聲喃喃,「那邊不是不讓人靠近嗎?」
另一個也是疑惑,但又釋然。
「或許是世子爺告訴她的,她不是世子妃嘛。」她說道。說起世子爺小丫頭眼裏亮晶晶,「原來世子爺長這麼大了。」
「還長這麼好看。」先前那個嘻嘻笑道。
謝柔嘉放下門帘,擋住了兩個小丫頭低低的說笑,看向床上的周成貞。
趴着的周成貞將頭埋在枕頭上。但還是在謝柔嘉看過來時哼哼的聲音拔高。
「叫什麼叫啊。」謝柔嘉說道,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來,扒拉着貼心的八斤給自己的主子準備的齊全的糕點蜜餞。
「痛嘛。」周成貞說道。
「痛什麼痛,八斤都能來回走了,你還趴着大呼小叫。」謝柔嘉說道。
「我怎麼能跟八斤比,我金貴嘛。你看看我,是不是長的很金貴?」周成貞瞪眼說道,拿着玉如意戳謝柔嘉,「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謝柔嘉將手裏的果殼碎皮扔他一臉。
「你金貴不金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怕痛的,裝什麼裝啊。」她說道。
周成貞手一撐側身躺起來,看着謝柔嘉。
「媳婦,我是哪種人?」他笑嘻嘻問道。
謝柔嘉看着他。
「心狠手辣的人。」她說道,「你這種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別說打破了一層皮,就是打斷你的腿你也不會喊痛的。」
周成貞看着她,嘻嘻的笑漸漸的在臉上散開。
「是啊,可是我也痛啊。」他說道,「只是痛又怎麼樣啊,喊了也沒人在意啊,所以也沒必要喊了。」
「我也不在意。」謝柔嘉說道。
周成貞笑着點頭。
「可是我就想喊給你聽啊。」他笑道,「原來有個能喊痛給她聽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喊痛啊。
她想到自己小時候摔了碰了都會大聲的喊痛,然後謝大夫人謝文興還有謝柔惠都會跑過來,抱着她揉着她碰到的地方或者擔心或者笑着詢問着安撫着。
後來,一切都沒了,謝大夫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連說話都不敢跟她說,哪裏還敢喊痛。
生蘭兒的時候,那麼痛,她死死的咬着牙不敢喊出來。
喊出來又有什麼用。只會換來謝大夫人更不屑的冷眼。
現在麼,她摔了碰了,喊痛謝大夫人謝文興謝柔惠要麼不理會,要麼會很開心。而邵銘清江鈴五叔五嬸會擔心,這痛也就沒必要喊了。
謝柔嘉看着他沉默一刻。
「我又不是你娘。」她扔下一句起身蹬蹬走開了。
周成貞哈哈大笑,笑的側躺不住歪身倒在床上,碰觸到傷口他又猛地翻過來。
嗷的一聲誇張的喊在室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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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大呼小叫,傷的的確不輕。但應該無礙。」
阿穆站在簾帳外說道。
「沒出息。」簾帳里傳出虛弱沙啞的聲音,「為了一個女人做小伏低!」
說出這句話簾帳後的人似乎用盡了力氣,發出拉風箱一般的喘息,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王爺,我問了阿土,他說世子爺帶回的女人,是謝家的。」阿穆說道。
簾帳嘩啦一聲,似乎被人一把撲過來,呈現出一個人形。
「哪個謝家?」枯啞的聲音問道。
「巴蜀彭水老巫謝家。」阿穆說道。
「謝家還有老巫嗎?」枯啞的聲音問道,「謝家的老巫脈不是被謝茹那個瘋子斷了嗎?」
阿穆搖搖頭。
「這個屬下不知道。王爺,叫阿土來問一問吧?」他說道。
簾帳上的人影慢慢的退回去。
「不,不急,再等等,我現在,得再等等。」
阿穆應聲是。
「那世子爺怎麼安置?」他問道。
簾帳後一陣沉默。
「該怎麼安置就怎麼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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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外,東平郡王的馬車帶着風塵停下來。
「殿下,你已經好幾日沒有歇息了,還是先回去歇息一下再來吧。」文士說道。
他看着下了車的東平郡王。一向俊秀的臉上難掩幾分疲憊。
「更何況,又耗費了那麼多心神。」他擔心的說道。
東平郡王嗯了聲。
「無妨,還是先見陛下,不能再耽擱了。」他說道。
「可是殿下。世子如今已經到了鎮北王府了。」文士低聲說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見皇帝還是稍等一會兒見皇帝,都是一樣的,都是免不了叱問的。
畢竟是他給周成貞作保,而放走周成貞的又是他。
「無妨。」東平郡王淡淡說道,緩步向內而去。
隨着東平郡王走過宮門。內侍們已經將消息報給了皇帝。
還未講完經書的玄真子立刻收起書捲起身。
「你跑什麼。」皇帝好笑說道。
「我這頭又開始疼了,還請陛下恕罪,餘下的書明日再講。」玄真子說道。
皇帝搖頭。
「你的病不好何不好好養着,讓你的徒弟們來。」他說道,說到這裏又停頓下,「邵銘清有一個月沒見了,他幹什麼去了?」
「他啊,帶着那些小道士們做功課呢。」玄真子笑道,「挺好使喚。」
「看來這孩子很順手。」皇帝笑道,「哪裏都能用得上。」
玄真子笑着應聲是。
「只可惜還是入門太晚,要不然……」他說道,又帶着幾分遺憾。
要不然就能接過他的衣缽了。
皇帝明白的他的意思,笑了笑沒有說話。
外邊內侍已經再次稟告東平郡王到,玄真子一刻不停的拔腳就要從側殿走。
「你別這麼丟人。」皇帝笑道。
進來的內侍也笑了。
「是啊,真人,您不用走,世子爺沒來,只有郡王殿下。」他說道。
此話一出玄真子和皇帝都愣了下。
「成貞沒來?」皇帝問道,「去哪裏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面色已經沉沉。
「他去鎮北王府了。」東平郡王說道。
皇帝抬手將茶杯里的茶潑在了東平郡王身上。
玄真子面色一變坐直了身子。
東平郡王跪坐一動不動,任憑身上的茶水浸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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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早更新推遲傍晚(*^__^*) 嘻嘻……(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