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武藝與道法

作品:《志怪書

    火焰打在黑毛殭屍身上,陡然將它包裹起來,又四下濺射,照得鄉村小巷明亮如白晝。

    饒是黑僵一身黑毛硬如鋼絲,也在靈火中迅速變得通紅彎曲掉落。

    登登登!就連羅僧也連連後退!

    只覺這火比尋常的火要燙得多

    比起當年丹熏城外的少年書生口中吐出的火,似乎早已不是同一種東西。

    火焰很快熄滅。

    月光立馬鋪灑下來。

    五枚豆子飛向不同方向,其中四枚飛向那頭黑毛殭屍還在空中便已化為五名甲士,帶着沉重盔甲轟然落地,

    兩名甲士在它前面,兩名甲士在它後面,正好將它圍了起來。

    遠處院牆上又傳來瓦片碎裂聲,

    羅僧餘光一掃,才見是那弓手,因為盔甲沉重踩碎了瓦片,不過也已站穩,正背對着鈎月搭弓拉箭。

    「幾位好漢!助我除妖!

    其實無需他的呼喊,兩面盾牌已經同時撞向了那頭黑僵

    幾把刀劍舉頭就砍

    一頭黑僵,四名甲士,體型都不小,互相撞在一起,擠擠攘攘,可卻又有利箭破空而來,精準的從四名甲士的間隙中穿梭,射向黑僵的頭顱。

    現場一時十分雜亂,滿是盔甲的摩擦聲,是力量的角逐,是金鐵碰撞的脆響,營造出一種肅殺之氣,在黑夜中四散開來。

    黑夜中迸射出不知多少火花。

    羅僧看得不禁怔了一下

    只覺好似戰場一般。

    那黑僵應是成了氣候的,全身好似金剛不壞,又力大無窮,一爪子能將石頭砌的院牆抓壞。可真鬥起來,羅僧卻驚訝發現,這道人用豆子化出的幾名甲士雖然不如江湖好手那般靈活輕盈,可也力量極大,每一刀每一劍砍在黑僵身上,都冒出火花,火花中又有一些腥臭碎屑濺射開來。

    尤其其中兩名甲士,盔甲下的身軀好似隱隱帶着雷電紋路,它們一刀砍下,似有雷氣電光,砍得那東西一身黑煙飄忽不定。

    而這黑僵也不是吃素的,爪子瘋狂抓向它們,卻由於有

    一身盔甲,也是抓得火光迸射

    哪怕避開盔甲,可這甲士盔甲之下卻不是血肉之軀,也並不怕它。

    羅僧哪裏肯坐視他們相鬥?

    伸腳一勾,旁邊掉落的長槍便飛入他的手中,

    提搶而上之時,又見對面的道人念着咒語,朝着那黑僵一指。

    無聲無息之間,黑僵的雙腿卻陡然往下一沉,像是有幾個看不見的人憑空壓在了它身上,使得它的動作也遲緩了一些。

    可它畢竟力大無窮。

    羅僧還沒到它面前,它便從四名甲士之中撞出,似乎感覺到了誰對它威脅最大,直接沖向那名道人,速度快得如風似的。

    幾名甲士步伐沉重,根本追趕不及。

    就連羅僧都追不上它。

    「嚶鳴!.

    唯有白狐踩着旁邊牆壁,與它同行,始終跑在它前面點,口中吐出黑煙,試圖遮蔽它的視線。

    黑夜黑煙,濃得似墨。

    林覺有些意外——

    這山壓頂好似不起作用一般!

    修行至今,他的道行已經超過了當時梨村那隻老狐,只是在「山壓頂」這門法術上的造詣暫時還追不上它,一消一長,便算是抵消。

    他剛才這一手山壓頂大約也給這黑僵增加了幾百斤的重量,卻不曾想這黑僵力氣太大,能把尋常人壓成重傷、能讓自己幾乎走不動路的重量,給它造成的影響竟然只

    有這麼一點。

    林覺不敢大意。

    當即右手攤開,幾口飛劍憑空出現,一道短促咒語,便直往前射去。

    左手一攤,又出現一柄長劍。

    右手剛好握住劍柄。

    不料那黑僵不知是智力太低還是根本不顧那幾口飛劍,速度一點不停,任由飛劍打在身上,磕出一些血肉碎屑又彈落,直從黑煙中撞出。

    嗤的一聲!長劍出鞘!

    黑僵也已到了面前

    一爪黑風拍下。

    一月寒光迎來。

    雙方靠近之時,道人屏息凝神,張嘴一吐,就是一口清氣

    又聽當的一聲!

    黑僵爪子拍到長劍之上,力量輕而易舉的壓過了道人把長劍往回拍去,劍身打在道人的身上。

    不過此時道人已化作一尊石雕,

    只聽到一聲「道友助我」

    「嘭!"

    石雕直接倒飛出去。

    「嗷.N日語

    卻聽黑僵一聲慘叫!

    羅僧提槍衝來才發現,不知何時,那怪物臉上除了黑毛竟還長出了許多嬌嫩芽點,正在月光下悄然開出花朵

    這怪物身上只有死氣,而無生機,然而下山大半年,林覺的花開頃刻雖還沒有修到奪人陽壽道行的地步,卻也可以吸納法力精氣了。

    這一下吸的是它身上的屍氣。

    黑僵自然憤怒痛苦。

    可是還未反應過來,又是一杆長槍宛如鞭子一樣朝它面門抽來。

    善於搏殺的武人,每一招一式用的定然都是全身的力氣一點也不浪費,羅僧這一槍鞭不僅如此,甚至還借了勢蓄了力,仿佛空氣都被切開,

    啪的一聲悶響,黑僵頭上花葉四濺

    一隻眼睛當即就被抽爆!

    可它卻渾然不顧,只用爪子拍掉頭上的枝葉與花朵,繼

    續沖向林覺。


    林覺剛剛落地摔倒,還沒站起

    若它衝過去,哪怕林覺再度變成石頭,怕是也得被它撕成碎片。

    可誰能想到,才剛衝到一半,旁邊牛棚中的牛竟然拋棄恐懼,撞棚而出,用盡全力朝它撞過來。

    黑僵力大無窮不假,可這水牛也正是壯年,長得膘肥體壯,怕是重都有一兩千斤,如此用盡全力衝來,又有誰能阻擋住呢?

    羅僧睜圓了眼睛。

    轟隆一下!

    見那黑僵只來得及在水牛身上抓出一道傷痕,便直接被水牛頂翻,又重重撞在後方牆壁上

    羅僧似乎感覺到了牆壁的顫抖,

    原來先前道人口中那句「道友助我「叫的不是自己,而是這頭水牛?

    心中閃過這般念頭,手上卻不停,-

    杆銀龍斜沖而來,一下扎入黑僵面門。

    四名生得天兵似的甲士也沖了過來,毫不猶豫,舉刀抬劍就是一通劈砍,先十幾刀砍掉它的手,又幾十刀砍掉它的腳。

    黑僵奮力掙扎,身後的牆轟然倒塌。

    卻見道人不慌不忙,爬起身來,先對水牛施了一個道禮

    「多謝相助。

    隨即才走過去,低頭一看。

    牆壁廢墟之中,一個黑毛怪物被死死的按住,手腳皆已被豆兵砍掉,頭顱也被羅僧砍掉,體內黑血幾乎凝固

    像是豆腐一樣落得到處都是,可是它的軀體、頭顱與手腳竟然還在動。

    「諸位請讓我來。

    幾名甲士頓時沉默的為他讓開位置。

    羅僧也站到了旁邊。

    便見道人走去,張口一吐。

    地上黑僵的軀體上頓時開出鮮花,

    道人接連吐氣。

    不消片刻,原本猙獰可怖的邪物竟似成了一個人形的花團,逐漸不動了。

    「死了?"

    「屍氣盡散,又死一次了。

    林覺一邊答道,一邊找到那顆被砍下來的頭顱,用劍撥開密密麻麻的枝葉花朵,也撥開黑毛看了看,倒隱約辨別得出,確實是人的五官。

    這東西莫非就是這地方常鬧殭屍的源頭?

    也許是。「羅僧喘了喘氣,也仔細查看,「不過在這之前它可從來沒有出來做過亂,就算它以前在這裏,也應是在躲着修行之類。

    那大戶人家可還有人在?

    「還有不少人。

    回去問問。

    道人這才又放出火,對着黑僵燒了不知多久,費了半身法力,才將它燒乾淨。

    「回去吧。

    羅僧收起長刀,撿起長槍。

    好。

    林覺不忘牽上那頭水牛。

    水牛身上被那黑僵抓了一道傷痕,流了不少血,此時傷口已經發黑。

    道友受苦了,我先為你止血,回去再給你包紮,至於屍毒,也請放心,等吸毒石曬乾了,也定為你吸出。

    林覺對它說着,往回走去。

    邊上羅僧平靜看着他。

    徐姓鬼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跟隨他們前行,眼露震驚之色,卻不是驚訝早已認識的羅僧,而是驚訝林覺,驚問:「道長莫非是神仙不成?

    「怎麼可能?

    「若不是神仙,怎會這麼多神仙法術?怎會除得了這黑僵?

    「砍下它頭的可不是我。

    林覺如是說着,眼前好似又閃過方才羅僧那連綿不絕的刀光,令他驚艷不已。

    五年之間,似乎他的本領還在上漲。

    甚至於都快要揮出刀罡了。

    不知他在江湖中又算什麼級別。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羅公一身武藝,天下少有人能比擬,這身刀法更是數一數二,自然厲害。不過若是沒有道長,羅公要想除掉它,想來也要一番苦戰。「徐姓鬼魂一邊說着一邊跟隨着他們走,感嘆而怨恨,「如今這天下啊,這等禍害不知有多少,不知害了多少人。

    「是啊。

    回到大戶院前,二人兩步一頓,只見門外倒着兩隻黑僵

    的無頭屍身。

    見這兩隻黑僵身上毛髮尚淺,屍氣死氣也還淡薄,應是前幾天病死發凶的村人,沒有被那些江湖人與捕役殺完的,天一亮就躲了起來,天黑了就出來遊動或者作亂被小師妹所斬殺。

    這黑僵對尋常人而言,確實是斬了頭顱也不死,砍成碎肉也還動,然而在附劍咒的加持下,便和尋常人差不多了。

    林覺跨過院門,往裏看去。

    小師妹抱劍靠牆而坐,身邊兩個手持棍棒的家丁,家丁滿臉的吃驚。

    方才他們是看見了這位女道長斬殭屍的過程的——

    他們原本以為這女道長也會如此前那些江湖好漢一樣,拔劍憑藉武藝去這些殭屍相鬥,卻見她只是拿出一個鈴鐺,輕輕一晃,晃出清脆的響,那兩隻殭屍頓時就不動了,連他們也覺得頭暈目眩,等反應過來,殭屍便已人

    頭落地。

    而他們分明記得,這鈴鐺只是掛在她那驢兒脖頸上的裝飾品。

    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那位名叫羅僧的好漢與另一名道長便回來了。

    月牙如鈎,門外昏暗。

    在二人的身後,竟還跟着一道身影,乍一看以為是活人再一看便覺有些模糊,仔細一看,才覺是那昨夜已死去的徐竟徐公。

    且在徐公身後,竟還跟着一些更加模糊不清的身影,細細辨別,竟仿佛是昨夜死掉的一些武人與捕役。

    那些捕役多是村中的楊姓子弟,託了族中的關係去縣衙當差,他們全都認識。

    兩個家丁面面相覷。

    心中有些害怕,卻又不敢表露出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