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話糙理不糙
作品:《大唐虎賁》羅士信此刻當真有點火大,固安縣的慘景他歷歷在目,那群屠縣的奚族軍便是讓他殺一百次也不嫌多。
結果回到了長安,一個半個腳踩在棺材裏的傢伙說這個說那個。若不是看他年紀大,早就頂過去了。李藝出面,讓他有些爆發的機會,一套言語胖揍,打的這位悲催的大將軍找不到北,頭暈目眩,險些暈倒當場。
羅士信環視朝廷,但凡與他目光相觸,那些上書說他道德缺失的官員,一個都躲閃的地下了腦袋。
生怕羅士信問他那個無解的問題,這個瘋子敢在李淵這個皇帝面前說這樣的話,未必不敢真的潛入他們的家中轉一圈。以羅士信那可怖的武藝,他要有心做來,誰抵擋的了。
羅士信環顧一圈,揚聲道:「仁義道德,不是不好不對,先輩留下來的東西,也是有道理的。但要看對什麼人,什麼事。小錯小過,可以原諒。面對這種大惡,只有一個字殺……」
「哈哈,大將軍話糙理不糙。我大唐意再現漢武之風,對於奚族這種殺我百姓的草原異族,說什麼仁義道德。此役若有我領兵,結果亦是如此,要他們血債血償。」
大笑之人,正是為李唐立下不世功勳的大唐秦王李世民:「大將軍讀的書不多,但說的話講得理,卻比大多讀書人有理的多。聖人先人留下的東西也要看對什麼人什麼時候,當遵守的時候。自然遵守。對於一群不講道義的異民族,更他們說仁義,與宋襄公有何區別?」
李世民這一句「話糙理不糙」說的恰到好處。妙至毫釐,一語掩飾了羅士信在朝堂上出言不遜的罪名,重在道理而不在話。
李建成此時也道:「兒臣也覺得大將軍這番話令人熱血沸騰,讓我想起了昔年張湯之『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若我大唐多幾位如同大將軍這般勇烈之士,兒臣亦能自傲的說出『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他說完不動聲色的橫了李藝一眼,對於這豬一樣的隊友,他已經徹底的有些無語了。
李世民、李建成都具有左右人心氣氛的大智慧。前者一個「話糙理不糙」,後者一句「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不但將氣氛帶動起來。還以一種公正的姿態站在羅士信一列。
李唐王朝的二號三號人物都站出來為羅士信說話。朝中文武哪敢還有什麼多餘的意見。
便是徐文遠也偷偷摸摸的退了下去,他並不怕李建成、李世民,反而將與李建成、李世民這些大人物針鋒相對為樂,越是斗得厲害,越能顯得他的不畏強權是一個敢於直諫的能臣,日後必定在史書上留名,為後人敬仰。
但是今日面對羅士信他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滿腦子的引經據典對方來一句聽不懂。直接秒殺。少了一腦子的迂腐文化,真比能言善辯。他未必就比得上羅士信,為了保住那一世英名,也就很可恥的匿了。
李淵起初很生氣,他不否認羅士信說的有道理,但在朝會大殿上威脅殺人就有些觸及他的底線了。但是李世民、李建成這麼站出來一說,心中的不快也跟着消除了。
兩個兒子都在這方面支持羅士信,他作為父親的生什麼氣?也就跟着不追究了。
亦不得不說李淵的護犢之心,的確世上少見。
「此事無需再言,區區奚族殺便殺了,我大唐有何可懼?」李淵大手一揮,預示着此事告一段落,接着道:「天節軍將軍離任多日,一直沒有合適人選。關中十二軍乃是我大唐立國之根本。天節軍作為其中之一,極為重要。右驍衛大將軍羅士信威名震懾北地,又通練兵之法,自創陌刀軍為克騎利器。朕特許你憑本官身份,統御天節軍,負責天節軍的訓練,務必要將天節軍訓練成一支能與突厥騎兵正面對抗的勁旅。」
他這些天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李建成、李世民的城府遠遠的超越了他這個爹爹。所以到現在他還沒有察覺自己最疼愛最器重的兩個兒子已經在各自部署,為問鼎太子之位而籌備力量。他只是片面的考慮中兩個兒子的提議:李建成意圖以羅士信的軍事能力固守邊防,將他視為移動長城;而李世民意圖以羅士信的練兵能力,訓練一支針對突厥騎兵的勁旅。
兩個人的提議都很有道理,也讓李淵拿不定主意,甚至不止一次在想,若能將羅士信一刀劈成兩半,分開來用那該多好。不過在李建成的努力下,李淵還是偏向將羅士信調往前線鎮守一方,成為鎮邊之將。因為負責邊防重任的是李建成,他也想讓李建成取得一些漂亮的功績,免得老大與老二之間的戰功差距太大,不成比例。
但經過今日之事,他改變了原有的想法,覺得羅士信太會惹事,性子太過隨心,放他一人在外,指不定真如尹德妃說的那樣惹了什麼大麻煩,到時候還要他來擦屁股。儘管他不想,可心底卻是清楚,若是平陽找他幫忙,他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拒絕的。索性就安排他練兵,這樣也就不會惹什麼麻煩了。
羅士信大感意外,但秉着能者多勞的心態,高聲領命下來。
聽到了這個消息,李藝一陣目眩,整個人暈倒在了朝堂之上。
李建成一臉的無奈,因為李藝的橫插一腳,幾乎定死的事情,又出現了變故,看着被抬出去的李藝,念道:「這個李藝要是有羅士信一半,不,三分之一的本事,我又何必如此費神。」想着李世民麾下的那幾位智勇雙全的人物,心底也有小小的羨慕。
緊接着李淵又給了羅士信諸多賞賜,增加了食邑,金銀綢緞一大通。
羅士信雖然沒有升官,但實權卻增加了不只一星半點兒。接下來的蘇定方、薛永、莫虎兒、雷永吉、張平高、盧軍諤這些人都得到了相應的賞賜。
大唐為了鼓勵將士,對於戰功的賞賜毫不吝嗇。
諸將都是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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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煙臺港口。
一艘巨型海船緩緩靠岸,一個年青的少年郎單手將重達百斤的巨錨丟在了水底,對着船艙內大叫了道:「師傅,師傅,到港口了,可以下船了。」他縱身一躍,三丈間距,視若無物,穩穩噹噹的跳在了碼頭上,取過粗繩將海船固定。
「哈哈!知道了,這就來!」船艙里先是傳出一陣大笑,隨即響起了洪亮豪邁的聲音。聲音震耳如雷,中氣十足。
一個紅光滿面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來,他面貌極丑,竟可與李元吉相提並論,但與眾不同的是李元吉有着一身戾氣,配合他的醜陋相貌,有一種屠夫的即視感,讓人的目光難以在他的臉上長時間逗留。
這個中年人卻是不同,極丑的五官配上一臉的大鬍子,竟然有一種威嚴豪邁的感覺。他長得醜,卻給人一種充滿魅力的矛盾感覺。
中年人舒展了一下筋骨,龍驤虎步的走上了碼頭,跺了跺腳,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離開了多年,又踏上了這塊土地,別有感觸,別有感觸啊!」他說着眼神卻往前方瞟了去。
二十餘拿着魚叉鋤頭衣衫襤褸的百姓,凶神惡煞的向他們逼來。
少年郎眼中閃過一抹興奮,低聲道:「師公師公,讓徒孫來,讓徒孫來。徒孫一個可以打他們三十個。」
蒲扇大的巴掌排在了少年郎的腦袋上,中年人笑道:「滾一邊去。」
中年人大步對着百姓迎了上去,很有禮貌的作揖道:「諸位有理了,在下乃扶餘商人,特來中原採辦些物資,需要逗留貴境片刻,不知這裏有什麼規矩?」
對面一個稍微魁梧一點的赤腳漁夫,上前一步道:「這裏,這碼頭是我們的地盤,給我們稅金……我們讓你停靠。」
中年人頷首笑道:「這是理所當然,不過我們身上並沒有你們唐朝的錢幣,給了你們也沒用。大米布匹到有一些,可以的話用來代替你們怎麼看?」
赤腳漁夫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叫道:「行行行,你,你說話可不能反悔。」
中年人道:「我向來說一是一,話既出口,絕不反悔。」說着,他轉頭叫道:「張暴,上船將我們船上的糧食布匹都拿出來……」
叫張暴的少年郎正想抗辯,中年人眼睛一橫,張暴到了喉嚨里的話硬生生的壓了下去,跺了跺腳,回到了船艙。
在中年人的號令下,船艙鑽出了了**個赤着身軀的水手壯漢,一個個腰佩利器,身上背着兩個大麻袋,健步如飛的從船上躍下碼頭。
衣衫襤褸的百姓見此情形,忍不住都後退了一步。
中年人笑道:「這些糧食,還有布匹都是你們得了,活下去,會有希望的。」
赤腳漁夫雙目含淚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大唐雖一統天下,但連年征戰,在這最偏遠的地域,食不果腹的百姓大有存在,赤腳漁夫因為生活實在困苦,不得不糾集村裏的難民,為難一下商販,討些小錢維持生計。
今日卻遇到了貴人。
目送眾人離去,中年人苦口婆心的道:「功夫不是炫耀的,一個武者要分辨什麼時候能夠動武,什麼時候不能動武,你還差得遠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