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夫人實在太熱情了！

    楊若晴暗道。

    她一個十三歲的年輕人，竟然被個五十出頭的老婦人攙扶着去了前院堂屋。

    掙脫都掙脫不開，人家老太太那手指緊着呢。

    緊緊揪着她的手臂，好像生怕手一松她就給飛了似的。

    弄得楊若晴有點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來了堂屋，左老夫人又把她按坐在凳子上。

    吩咐僕婦把早飯端上桌。

    「楊姑娘啊，上回你讓君墨帶回來的野茶，滋味實在太好了，老婆子我喜歡得很哪！」

    等待早飯上來的過程中，左老夫人拉着楊若晴的手笑眯眯道。

    楊若晴也笑了。

    「都是自家烘培的茶葉，老夫人要是喜歡，下回我再給您捎帶些。」她道。

    「誒，好，好！」

    「老是這樣喊你楊姑娘楊姑娘的，太生分了。」

    左老太太又道。

    「你閨名兒叫啥？」她問。

    「楊若晴。」

    「喲，這名兒好聽，我喜歡。」老太太道，輕拍着楊若晴的手背。

    「那往後，我就喊你晴丫頭吧？」

    「嗯，好呀！」

    兩個說着話的當口，左迎春站在一旁看着，手指間用力絞着一塊手帕。

    尤其是聽到左老太太喊楊若晴『晴丫頭』……

    左迎春那眉頭更是皺了下，眼底閃過一抹嫉恨的東西。

    這時，僕婦把早飯端上了桌。

    楊若晴掃了一眼桌上的飯食。

    簡單的清粥小菜，配着一些農家常見的麵食糕點。

    因為端午節得緣故，還多了一盤粽子。

    左家雖然有錢，是這一帶的首富，可卻秉承着樸素的作風。

    楊若晴眯了眯眼，她欣賞這樣的人家。

    最討厭那些手頭有了幾個錢，就狂得不曉得自己爹娘叫啥的。

    樸素傳家，刻苦鑽研，才能一代一代，把家業越做越大。

    這邊，左老夫人夾了一隻大粽子到楊若晴碗裏，招呼着她動筷。

    然後，老夫人抬起頭，瞅見還站在一旁的左迎春。

    老夫人怔了下。

    「春兒啊，你咋不坐呢？快坐下來一塊兒吃啊！」

    「春兒不急，春兒先伺候姑母吃完了，春兒再隨便扒拉幾口就成了。」

    左迎春乖巧的道。

    左老夫人笑着搖頭：「啥伺候不伺候的，咱都是莊戶人，沒那些講究。」

    「快來坐下吃，吃過了，咱還要一道兒去看你表哥賽龍舟呢！」

    「嗯，春兒聽姑母的。」

    左迎春便輕輕拎起粉色裙子，挨着左老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左老夫人看了眼左迎春，又看了眼楊若晴。

    「你們兩個，昨夜認過了吧？」她問。

    左迎春道：「嗯，表哥為我和楊姑娘做過了引薦呢。」

    楊若晴也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左老夫人便放心了。

    她指着左迎春對楊若晴道：「這春兒啊，我是娘家弟弟的閨女，我娘家呀，就在咱左家村。」

    「春兒跟着她爹娘，都在縣城幫君墨打理鋪子，很少回村來。」

    「這趟端午節賽龍舟才得空回來耍幾日。」

    「你們年紀相仿，肯定談得來，多一塊耍耍。」左老夫人道。

    不待楊若晴出聲，左迎春搶着道：「姑母說的在理，春兒剛好也是這麼想來着的。」

    「楊姑娘，請問你是哪一年生的呢？我看看咱倆誰大誰小。」

    左迎春歪着腦袋，一臉和氣的問。

    楊若晴便報了自己的出生日期。

    左迎春笑了：「那你比我大一個月，以後我喊你姐姐好不好？」

    楊若晴勾了勾唇，沒正面回應。

    姑奶奶沒空做你姐姐，要喊就喊姑奶奶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邊，左老夫人笑眯眯也問楊若晴：「晴丫頭，那你的生辰八字是啥？也跟老婆子我說說唄？」

    楊若晴看左老夫人慈眉善目。

    應該沒有啥惡意。

    便把生辰八字告訴了她。

    左老夫人點頭，趕緊記在心裏。

    吃過了早飯，左老夫人帶着楊若晴和左迎春出發，去往村口的河邊看賽龍舟。

    僕婦跟在後面，挎着一隻篾竹籃子，籃子上面搭着一塊紅布。

    楊若晴和左迎春一左一右攙扶着左老夫人。

    一路上，遇到好多村民都要過來跟左老夫人打招呼。

    看得出，左老夫人在村里很有威望，受人尊敬。

    這估計一方面是左老夫人自己的緣故。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左老夫人養了個好兒子。

    左君墨那麼出色，是一莊之主，所以母憑子貴。

    楊若晴心裏一路的猜測着，腳下隨着人群往前走。

    很快，前面就傳來了鑼鼓的聲音。

    抬頭望去，昨晚進村時經過的那條大河邊，此時全都站滿了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許是因為今日這龍舟賽，十里八村的村子都派出了隊伍來參賽。

    所以別的村的村民也都趕過來看熱鬧。

    人一多起來，附近鎮上的小販們也都被吸引了過來。

    賣各種吃的，玩的，應接不暇。

    熱鬧極了。

    突然，楊若晴感覺到身旁這一路上都很溫柔乖巧的左迎春突然激動了起來。

    還聽到她在那對左老夫人興奮得道：「姑母，你快看哪，那是表哥，我看到表哥啦！」

    「哪呢哪呢？」左老夫人問。

    左迎春便踮起腳朝前面指去：「那呢那呢，穿黑色水手服的那個！」

    「啊，表哥看到我了，他朝咱這邊看過來啦！」

    「表哥！表哥！我們在這呢！」

    左迎春丟開左老夫人的手，跑到前面，朝人頭涌動的前方使勁兒的揮手。

    楊若晴壓根就沒朝左君墨那邊看，而是緊緊扶住了左老夫人。

    人越來越多，老夫人上了年紀，一個沒站穩被那些半大的孩子們撞一下摔一跤就不好了。

    左老夫人一直抬起頭跟着左迎春那看。

    身旁不時有小孩子跑來跑去，把她撞得東倒西歪。

    就在這時，手臂被一隻有力的手扶住。

    老夫人扭頭，便看到楊若晴關切的臉。

    她一手扶着她，另一隻手伸出來，做出一個擋得姿勢。

    身旁鑽來蹦去的小孩子，都挨不到她的身。

    老夫人把楊若晴這舉動看在眼底，暗暗點頭。

    這時，那個挎着籃子的僕婦過來了。

    「老夫人，方才我去前面問了，莊主給您安排了位置，在那邊的高台上，咱過去吧。」

    僕婦道，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