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打算？」小娟問。

    楊華明望了眼屋門口，然後壓低聲道：「我打算讓菊兒跟陳彪搬回陳彪老家去。」

    「啊？」小娟詫異，「菊兒招婿上門，她和陳彪是在老楊家成家的，你要他們搬回陳家去，這是為啥？」

    楊華明道：「從前讓菊兒招婿上門，是因為我沒有自個的親生兒子。」

    「康小子天生殘缺，八成是娶不上媳婦的，何況還不是我的種。」

    「這才想讓菊兒招婿上門，將來好為我們養老送終。」

    「如今，我有了狗蛋兒，自個的親兒子，用不着他們了，自然要打發走啊，」

    「不然，這家裏的十多畝田產，將來狗蛋兒分一半，他們小兩口還得分走一半。」

    小娟琢磨着楊華明的話，覺得在理。

    「可是四哥，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子咱四房一共是八口人吃飯，這還不算老兩口在內。」

    「八口人吃飯，你跟陳彪兩個人賺錢，相當於是一個人養四口人。」

    「你要是把他們兩個攆回陳家去了，當做外嫁的女兒和女婿，那往後，你可就是一個人養六口人。」

    「你的工錢，扣掉咱六口人的吃喝拉撒，還能為咱狗蛋兒攢下多少錢？這好像更不划算啊！」小娟道。

    楊華明一聽，自己咋就沒想到這茬呢？

    那咋辦？

    看到楊華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小娟目光一閃，接着道：「要攆出去，我倒有

    個法子。」

    「啥法子？快說！」楊華明催道。

    小娟朝楊華明招招手，楊華明趕緊爬上床並將耳朵貼到小娟的嘴邊。

    聽小娟一番耳語之後，楊華明的眼睛整個都亮了。

    「好主意啊，我咋沒想到呢？娟兒啊，還是你聰明，能為我分憂！」楊華明大讚。

    小娟卻靦腆一笑，溫順道：「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我才不聰明呢，只是心疼四哥你養活這麼多人，壓力太大，不忍心哪！」

    楊華明伸手摟住小娟：「還是你對我好，不像西屋裏那黃臉婆，成日裏除了噁心我，給我添亂，就是添堵！」

    「你比她有本事，能為我分憂，這肚皮也爭氣，還給我生兒子，我楊華明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他道。

    小娟感激的看着楊華明，一雙桃花眼裏都是崇拜和柔情。

    「等狗蛋兒兩三歲的時候，我的身子也調理得更好了，到時候我再給四哥你生兒子。」她道。

    兒子多多益善，楊華明最喜歡聽到小娟這話了。

    「好，好得很，那咱不去做奶媽那種伺候人的事了，打從今個起，你就專心在家裏照看狗蛋兒，其他的事兒，交給我來辦！」

    楊華明抱着小娟的脖子開始啃，她還在月子裏，身上的事兒沒幹淨，不能行夫妻之禮。

    楊華明只能抱着小娟的脖子一通亂啃，以此來過過嘴癮。

    而小娟的視線則透過窗戶，投向對面的西屋，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這幾年在老楊家這後院，自己被劉氏那又丑又老的潑婦欺負得不像樣。

    尤其是毀容的那一年多里，真的是生無可戀。

    但老天垂憐，自己竟然抹了一些藥奇蹟般的好了，還懷孕生子。

    既然老天給了自己機會，那麼，她就要好好的把握住，成為這老楊家四房的女主人，把那個黃臉婆還有黃臉婆的孩子們全都趕出去，讓自己的兒子名正言順成為四房的孩子，將來去參加科考，飛黃騰達！

    ……

    孫氏還擔心楊華明很快就要過來說不滿的話，可是，都過去好幾天了，楊華明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每天照樣都要過來串門，繞一圈，閒話幾句家常就走，決口不提奶媽一事。

    孫氏有些不懂了，私下裏跟楊若晴和楊華忠他們這裏說。

    楊華忠道：「八成是自個回去後想通了，想通了最好。」

    楊若晴勾唇，不表態，不管想通還是想不通，這現實世界，說白了就跟遊戲一樣。

    大家都是用數據說話，誰強誰硬氣，大號說了算，小號沒人權。

    四叔即便想不通，還想要酒樓那份差事，還想要每個月固定的銀子帶來的養家餬口穩穩的幸福，就不能來這裏鬧騰。

    四叔是聰明人，自己應該會掂量。

    即便他當時鑽了牛角尖有些倔脾氣，但小娟會掂量的。

    大戶人家出來的家生子丫鬟，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這個小娟，以前萍兒在的時候，就跟楊若晴這提醒過，小娟的爹娘當初在雲城楊府，都是很有手段和心機的人，在府里左右逢源，很得主子們的歡心。

    ……

    大孫氏打發小潔過來了。

    「姑姑，姑父，姐，嫂子，我娘打發我過來跟你們招呼一聲，讓晌午都別燒飯了，去我家吃，」

    「孫家溝的大爺爺還有大伯他們過來給我爺拜年了。」小潔道。

    孫氏一臉驚喜，「啥？小潔你是說你大爺爺也過來了？」

    小潔點頭。

    「那還有哪些人也過來了啊？」孫氏又問。

    小潔道：「大伯，大媽，翠兒堂姐，就他們一家子四口人呢。」

    「我娘說，叫姑姑過去幫忙燒飯，我嫂子要奶孩子，幫不了忙。」

    孫氏連連點頭，一邊在屋裏找圍裙，一邊懟楊華忠道：「大伯過來了，我先過去了，等會你們都過來吃飯。」

    楊華忠原本是準備進村去找長根和大牛他們侃大山，聽到這話趕緊道：「大岳父過來了，我這女婿鐵定得過去陪着說話啊，我跟你一塊兒過去。」

    兩口子興匆匆的去了對面。

    這邊，楊若晴和小花幾個也相約着一塊兒過去給大嘎公問好。

    楊若晴以前對這位大嘎公的映像不是很深，只是聽他們說過一些大嘎公年輕時候桀驁不馴，暴烈又不孝順的事情。

    中年的時候某一天看到老鳥餵小鳥，幡然悔悟，從此後搖身一變成為二十四孝的好兒子。

    所以在楊若晴以前的概念里，大嘎公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山裏人中的一個。

    對這老漢映像突然親近幾分，是從去年暑天嘎婆去世，扶靈回孫家溝那回開始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