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孫氏洗好了腳，楊若晴也懶得再去燒水了，就着這水溫的餘熱把自己的腳也放了下去。

    「娘，等一下！」駱寶寶突然喊了一聲。

    楊若晴愣了下，孫氏也詫異的看着駱寶寶，卻見駱寶寶突然掀開被子作勢就要起身。

    「寶寶你做啥呢？別凍到了啊！」孫氏道。

    駱寶寶道：「娘給嘎婆洗腳，我給娘洗腳。」

    這話，讓楊若晴意外得，心裏突然就暖得不得了，比腳底下這水都要暖。

    孫氏更是欣慰的笑了，連聲誇讚駱寶寶：「我家寶寶真懂事，真聰明啊，真是個好孩子。」

    楊若晴也是溫柔的看着駱寶寶，道：「寶，等你病好了，回家去後你若是還樂意，到時候可以幫娘洗腳。」

    「這會子我寶生病了，不能着涼，乖乖躺回被窩去啊，好不好？」

    駱寶寶停留在原地，眨巴着一雙大眼睛，似乎在思考着。

    孫氏已起身來到駱寶寶的床邊，「寶寶乖，聽你娘的話，早點把身體養好了早點幫你娘洗腳，你若是再凍着了，到時候就更不能幫你娘洗腳了。」

    駱寶寶擼順了，趕緊聽話的爬回了自己的被窩，乖乖躺好，任憑她嘎婆孫氏為她蓋好被子，就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眼睛還在骨碌碌的轉。

    楊若晴洗好了，上床摟着駱寶寶睡覺，聽第二個童話故事《誰做森林之王》時，才聽到後半部分就睡着了。

    「這睡着的樣子，真是可愛啊，還跟小時候一個樣兒，臉蛋都擠到一塊兒，小嘴巴張開着，呵呵……」

    楊若晴仔細端詳着駱寶寶，輕聲道。

    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端詳自己的閨女了。

    孫氏穿着上衣靠在床頭，手裏捧着一碗熱茶暖手，不時抿一口。

    孫氏的目光也一直落在隔壁床上的母女倆身上。

    聞言，她的視線也落在駱寶寶的臉上，笑着道：「這孩子長大了標緻，你瞧她那睫毛，又長又密。」

    楊若晴笑了，指腹輕輕摩挲着孩子的小臉，嫩嫩的，萌萌的，讓人的心也跟着軟成了一鍋粥。

    怪不得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

    瞧瞧，今夜自己給自己的娘洗腳，孩子看在眼底，記在心裏。

    又跟孫氏這說了一會兒話，連日來趕路的疲憊一陣陣襲來，楊若晴連打了兩個呵欠。

    孫氏道：「時候不早了，咱也睡吧。」

    楊若晴點點頭，躺下腦袋挨到枕頭立馬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楊若晴半夜醒過來小解，發現孫氏還是靠在床頭那邊。

    「娘，你咋還沒睡呢？」楊若晴揉了揉眼睛問。

    孫氏正扭頭望着屋門和窗口的方向，聽到楊若晴的問她趕緊轉過頭來，笑了笑道：「許是換了一張床吧，有點睡不着，你睡你的就是了。」

    楊若晴也看了眼屋門和窗口那邊，今夜，外面的北風颳得很兇猛，搖動着外面院子裏的樹枝嘩嘩作響。

    這兩間小屋子是在整個大醫館的最後面，雖然是最清淨的地方，但是也相對比較偏僻。

    前面隔着一個小小的花園，便是其他病人們住的病房，因為怡和春醫館是望海縣城規模最大的醫館。

    所以前面的病房區也是住了一些相對有點條件的病人的，有些病人受不了這病痛的折磨，在夜裏發生一聲聲的呻、吟。

    聲音傳到這裏，被風扭曲了，在這半夜聽起來，也更滲人了。

    尤其是醫館這種地方，很多時候生老病死的頻率比別處多。

    所以在大傢伙兒的心目當中，醫館，義莊，還有寺廟，這三處相對來說是『髒地方』或者『邪乎地方』。

    楊若晴猜測孫氏一方面估計是有點害怕，二來是心裏不踏實。

    總擔心這屋裏就她們祖孫三代三個女的，沒有個爺們在，擔心有壞人翻牆來後院偷盜啥的。

    所以就坐在那裏睜着眼一直不肯躺下睡，就這麼盯着熟睡中的她們母女。

    「娘，你別擔心，這裏很安全的，何況，你閨女我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楊若晴安撫着孫氏道，

    「就算來七八個壞人，我也不當回事的，我跟着棠伢子上戰場，可是親手拿過刀劍砍過人的。」

    「還要我這根鞭子，你看到了麼？」

    她把放在床頭邊的那根烏金軟鞭拿出來給孫氏看。

    孫氏道：「看到了，這鞭子咋啦？」

    楊若晴道：「我用這鞭子抽打過敵人，鞭子上面沾惹過敵人的血，這些年走南闖北也都是這鞭子給我防身。」

    「這鞭子啊，有靈性，也有煞氣，一般的邪祟之物可不敢靠近呢！」

    「真的啊？」孫氏一臉驚奇的看着面前的烏金軟鞭，只覺得這鞭子周身閃動着一股神秘的光芒。

    想摸，卻又不敢伸手來摸。

    楊若晴也不勉強孫氏摸，因為娘的膽子小，這是事實。

    她把鞭子放在兩張床中間的小桌子上，對孫氏道：「娘，有這根鞭子鎮着，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覺。」

    「夜裏不睡好覺，到時候明天白天沒精神，寶寶還等着咱倆合力照顧呢！」

    孫氏點點頭，終於肯躺下去睡了。

    「要吹燈麼？」她又問。

    吹燈睡覺是莊戶人家一輩子養成的節儉的習慣，別說睡覺的時候吹燈了，從前老楊家沒分家的時候，

    天擦黑譚氏就要催促着一家人趕緊的把夜飯吃了，然後上床睡覺去。

    一大家子，夜裏除了楊永仙和楊華梅兩個的屋裏准許有亮光，其他屋子裏，一概不准有！

    就算到了現在，老楊家日子是過好了，不用再在燈油這塊掐着算，

    但村子裏還有很多很多人家，依舊是秉承着這風格。

    比較這十多年來，日子騰飛猛進的是老楊家，以及老楊家的幾個實在親戚們，

    對於其他村民，還有周邊無數的村民們來說，日子依舊還是從前那個節奏，那個步伐。

    「不用吹燈，就留着吧，夜裏起來小解啊，喝水啊啥的都方便。」楊若晴道。

    許是楊若晴的那番話，尤其是這根鞭子起到了大作用。

    很快，楊若晴就聽到孫氏那邊傳來了均勻且綿長的呼吸聲。

    娘總算是睡着了。

    楊若晴也放下心了，閉眼繼續睡覺，明日還有明日的事情要忙呢，會休息的人，才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