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嘴上不說，心裏卻忍不住琢磨着，老楊頭會不會賭氣不找楊華忠和楊華明兄弟這裏幫忙，而是直接去找金家村的那個人金師傅過來幫忙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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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老楊頭氣呼呼回了老宅東屋，剛坐下就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喝完把碗往桌上重重一頓。

    「實在不像話！」他道。

    「哪個不像話？」譚氏盼着雙腿坐在床上，雖然眼睛瞎了，可這手還能摸索着納鞋底。

    這不，手裏拿着一雙鞋底子，半大小子的，邊上的針線籮筐里放了另一雙已經完工了的。

    這是給楊華梅家的大白和小黑納的呢。

    「我讓你給梅兒那邊捎帶過去的草莓，你可送去了？」譚氏接着問老楊頭。

    那草莓，是前兩天楊若晴送過來的。

    譚氏不太愛那酸味兒，可聽老楊頭他們說那草莓老貴了，只有那些非常有錢的人家才能吃得起的精貴水果，所以譚氏便打發老楊頭給楊華梅那邊悄悄送去了。

    「送了送了。」老楊頭不耐煩的道。

    譚氏道：「可是親手交到梅兒的手裏？」

    老楊頭『嗯』了聲。

    「那就好，」譚氏道，「梅兒吃了沒？咋說的？有沒有說好吃啊？」

    老楊頭有些不耐煩了：「吃了一隻，說好吃，你問完了沒？」

    譚氏蹙眉，「你這是吃了啥火藥炮仗了？出門的時候還歡歡喜喜的，咋回來就這副樣子？哪個招惹你了？」

    老楊頭道：「還能有誰？老三和老四唄！」

    「你說老四，那我信，可老三，我打死都不信，他可是咱幾個兒子裏最老實憨厚，最孝順咱的。」譚氏砸吧着嘴巴道。

    老楊頭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這回你還真是說偏差了，誤事的，還就真是老三。」

    「啥？」譚氏錯愕，連珠炮似的問脫口而出：「這話咋說？老三說啥了？他難道不答應給老大遷墳？他憑啥？」

    老楊頭道：「他也沒說不樂意，可這陣子是八成不會來理會這事了，因為他要忙着給大安的岳母搞遷墳的事兒。」

    譚氏啐了一口。

    「這都啥跟啥？大安那岳母，死了都十幾年了，骨頭早打鼓去了，面也沒見過，他們咋就這麼上心？」

    「這老大，可是老三的親大哥，他就這麼不上心？什麼鬼！這不行，我得親自找他去，讓他咋樣也得騰出手來幫咱想法子去弄豬牛羊回來餵老虎！」

    譚氏說着，果真放下手裏的鞋底子，就要穿鞋子下床。

    老楊頭趕緊過來攔住她：「算了算了，你別去了！」

    「為啥不去啊？永仙要一門心思的念書，壓根就沒那麼多功夫去整那些，老四最懶，老五在慶安郡，永進在縣城，永智和永青不頂事兒，除了老三，咱還能指望誰？」譚氏仰起頭來跟老楊頭這疊聲問。

    「這幾個，全都是跟着老三的意思走，咱不把老三喊來，其他幾個也使喚不動！」譚氏又道。

    老楊頭道：「老三他今個把話說得很清楚了，甭管咋樣都要等大安岳母的事兒整完了才肯接手咱的事兒，這估計最快最快也要等到清明節之後。」

    譚氏道：「黃花菜都涼了，打鐵就要趁熱，早一些把老大安葬下去永仙就早一些受庇佑，不能拖！」

    老楊頭道：「老三他們都去了山里，就算你這會子去找他，也找不到，得天黑才回來。」

    「那我就天黑去！」譚氏道，「甭管啥法子，我都要讓他先緊着老大的事兒來辦！」

    老楊頭搖頭：「甭指望了，老三這性格我清楚，吃了秤砣鐵了心，我再想其他法子。」

    「你一個老頭子，能想到啥法子？」譚氏不屑的問。

    老楊頭愣了下，打量着譚氏，老漢的臉上浮起倔強和憤怒。

    「咋？看我年紀大了，對我的能力質疑了？你可別忘了，咱老楊家當初是哪個撐起這門戶，把這一家子的小子們給拉扯大，還給他們娶妻生子的！」

    「老大遷墳這件事，我還真就要賭口氣不去找老三他們，我就不信我自個辦不成！」

    撂下這話，老楊頭甩袖而去。

    臨走之前，還把東屋的屋門重重摔上，嚇得床邊的譚氏身子一抖。

    「這個死老頭子，有火氣找那幾個兔崽子撒去呀，跟這屋門較啥勁兒？真是的！」譚氏絮絮叨叨着，摸索着重新坐回了床上，撿起先前納了一半的鞋底子接着忙活起來……

    晌午的時候，楊若晴，孫氏，劉氏，小花，還有鮑素雲幾個人把做好的晌午飯菜分別裝在好幾隻食盒裏，然後挎着幾隻竹籃子上了山，去給楊華忠他們送飯菜。

    「晴兒爹，趕緊招呼大傢伙兒過來吃飯吧，大傢伙兒忙活了一上晝，都餓壞了。」孫氏溫柔的跟楊華忠這道。

    楊華忠笑着點點頭，轉身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大傢伙兒放下手裏的工具，來到附近的一條小溪邊洗手，等到他們洗完手返回時，這邊的草地上鋪開了乾淨的桌布。

    桌布上擺着四隻大盆，一隻大盆里裝的是紅燒五花肉，帶肉骨頭的那種，用自家釀造出來的蠶豆醬燒出來的，格外的誘人。

    一隻大盆里是油炸黃花魚，又酥又脆，每一條黃花魚都炸到擺出了銷魂的造型。

    還有一盆是韭菜雞蛋燒粉絲，最後是一盆白米飯。

    「來，大傢伙兒吃飯吧，晌午就先湊合下，夜裏再給大傢伙兒喝酒。」孫氏又熱情的招呼着大家。

    長根從小花手裏接過一碗冒着尖兒的白米飯，跟孫氏這笑着道：「幾大盆全都是硬菜啊，這五花肉多實在，沒有比這更實在更下飯的菜啦！」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附和。

    楊華忠對這些飯菜暗暗滿意，心裏騰起幾分自豪，漢子抬起筷子招呼着眾人：「大傢伙兒吃菜，都莫要客氣，咱吃完了下晝接着賣力干，今個夜裏去我家喝酒，我讓晴兒娘給你們整下酒菜！」

    等到他們吃飽喝足，四隻大盆幾乎全部見底。

    收拾着這些大盆的時候，劉氏忍不住笑了：「這幫狗日的男人們，吃東西可真是厲害呀，這吃得比狗舔的還要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