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IF:自幼相識(4)
作品:《被嫡姐換親之後》二妹妹不反感嫁給他。
意識到這一點,崔珏耳中似有焰火炸響。他胸口劇烈跳動。
他發現,真到了此刻,他竟比他以為的更歡喜十倍、百倍。
但,怎樣才能證明真心?
口說無憑,不足以安人心。
何況二妹妹在這裏舉步維艱,他更不能只用一句話,便妄圖讓她全心信他、等他。?幸好,來此之前,他做的準備很多。
「若妹妹願意嫁我,」回望紀明遙的雙眼,崔珏斟酌用詞,「稍後我便向國公夫人說,請太公接妹妹去上學。安國公決不會不同意。最遲後日,便會有人來接妹妹。」
他又忙補充:「松太公家裏只有世叔夫妻和世弟松儀,人少清淨。嬸娘已安排好妹妹的院落,妹妹隨時能去。」
先去松家,離開安國公府,二妹妹便不會再受零碎明暗折磨。
但這話其實非常冒犯,和直接問二妹妹想不想嫁他一樣冒犯。二妹妹雖並不抗拒甚至回應了他的觸碰,雖然詢問他的真心,卻未必不會因他自作主張,想提前帶走她而感到被輕慢。
還未求得二妹妹同意,他有什麼身份,可以安排她離開紀家?一一多年未見、也不曾通信的表兄嗎?
二妹妹,禮法上的高堂尚在。
崔珏緊張等待紀明遙的回答,將她的手握了又握。
紀明遙並不覺得被冒犯。
但她也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她將視線從崔珏身上移開,掃視他們所在的東側間。
這是太太的屋子。
她從四歲被帶到太太身邊生活,一直到十歲搬出正院,一直到現在,都每天早晚會來這裏,給太太請安,兄弟姊妹、一家和美。紀明達和徐老夫人住,並不常在正院。而她每次與紀明德有矛盾,太太必是偏向她處置—雖然,每次也都是紀明德無理、她有理。
十年養育,人人都說,太太是把她當親女兒看了。都說,太太疼她與疼紀明達沒有區別,甚至因她在身旁,待她比待紀明達還更親昵,縱得她學也不好生上、書也不好生讀,姊妹們都學騎射,只她撒嬌不肯學,就算安國公和徐老夫人都不喜歡她,也寵着她過快活日子。
當然,她也總是對自己這樣說:
沒有太太,哪裏有她的今天?
手還和崔珏緊緊交握,紀明遙開口,說話的語氣卻平靜下來。
「太太說我『性子最懶、不愛動』,這是真話。」她很嚴肅,「我與大姐、三妹一同上學,功課每每氣得先生臉白,至今也做不出一首好詩、一篇好文章,不知崔二哥是否已經知曉?
y她說:「我知二哥想送我去松家讀書,只是帶我離開安國府的託辭。可二哥,我們已經整整八年七個月沒有過往來,我們都長大了,和小時候不一樣了。你想娶我,真不是一時的衝動、草率決定嗎?
jj這話像是推辭、近類拒絕。
可崔珏卻笑了。
「我知道。」他說,「妹妹這些年過得如何,我都知道。我想娶你,也絕非衝動。」
這次是他說:「請妹妹看着我。」
紀明遙應聲,回看他笑意瀲灩的雙眼。
「八年前,不曾收到妹妹回信,我便猜測,妹妹應過得不算如意。」崔珏不再逐字逐句斟酌用詞,而是直白、坦然說道,「我一直擔憂也愧疚,我與你通信,只怕給你帶去了麻煩。」
他蹲下身,雙手握住紀明遙,抬頭仰視她:「但那時我亦年幼,對妹妹經歷的一切,我無能為力。」
紀明遙將空着的手覆上他手背:「這並非二哥的錯。」
崔珏不答,只繼續說:「安國公輕蔑崔家,無意再與崔家往來,我與大哥位卑人輕,繼續維持交往,只會讓安國公更加輕視。」
他也不能為自己的過錯、自己的私心,讓大哥對安國公卑躬屈膝。安國公府更不會聽兩個年輕小輩遠親的話,就改變對二妹妹的態度。貿然插手紀家內事,反而可能會讓二妹妹處境更壞。
所以,那封信,那封寫給二妹妹的信,他一直牽念至今。
「張尚書是妹妹的舅公,亦是我的舅公。」崔珏把二妹妹的手握得更緊,「我偶然去張府,聽過張家的表兄弟議論,今春張四表弟想求娶妹妹,在書房跪足了兩個月,才求得張尚書鬆口,探問安國公夫人。可安國公夫人卻只想把妹妹嫁給溫從陽。」
好生奇怪。他心想。
當日聽聞此事,他只為二妹妹和張四表弟惋惜,為何此刻卻在妒忌?
「恰好兄嫂也提及我的婚事。」崔珏快速略過張家,只提自己,「我便說,我便對大哥說jj紀明遙不禁微微向他探身。
崔珏也不由向前一寸。
他看見二妹妹睫羽微顫。
「我從未想過婚姻大事,更不曾思索過,會娶什麼樣的女子。」
屏住呼吸,他輕聲說:「但若要成婚,除了紀家二妹妹,我不做他想。」
除了她,不做他想。
紀明遙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胸口。
她有多久,沒被這樣堅定選擇過了?
她對崔珏笑。
崔珏也不禁對她笑。
「恰好我才中舉,安國公府便遞來結親之意。」他坦白自己的謀算,「我請大哥故意拖延不應,直到安國公夫人費盡周折,求上太公。」他說,「這門婚事來得越不容易,安國公府才會越珍惜,即便我想娶的人並非他們想嫁的,他們也不會捨得推拒。」
「我卻覺得,」紀明遙笑着,輕聲說,「即便二哥什麼都不做,也不會有人捨得拒絕你做女婿。」
「那」崔珏笑問,「妹妹呢?
乃「妹妹還沒回答我,」他又握了握紀明遙的手,「你是想嫁溫從陽,還是,更想嫁我?
u紀明遙凝望着他。
崔珏緊張呼氣。
「二哥,」紀明遙低聲問,「你今年,十七歲,是嗎?
乃崔珏怔然。
他不明白二妹妹為何竟在此時問到這裏但他仍然回答:「是。正是十七歲。生辰在二月初九日。」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松樹下,二妹妹也說過一句:「我是四歲。」
他不明所以,卻應和:「妹妹是四歲。」
@十七歲。
紀明遙垂眸,看她和崔珏交握的手。
紀明遙只有十四歲。
但明遙,已經十七歲。
紀明遙應該聽從嫡母的吩咐,努力勸崔珏娶紀明達,自己安分、聽話地嫁給溫從陽,如從前十年一樣,竭力滿足嫡母的心愿。
但,明遙不會。
就讓「嫡母的吩咐和期許」見鬼去吧!!
傻子都知道崔珏和溫從陽該怎麼選!
何況是在她面前,很顯然喜歡她的崔珏!
「我要嫁你!」明遙展眉而笑。
她堅決地說:「二哥,我只嫁你!」
溫慧有些懷疑,明遙根本沒勸說崔珏娶明達。可她沒有證據。
崔珏只說:「只願娶二妹妹為妻。」
明遙只說:「崔二哥不許我提旁人我怕徹底毀了今日,不敢多說。」
她只能去和安國公商議。
安國公卻說:「你和老太太不叫二丫頭露面,不正是怕她生得太好了,搶了明達的風頭?現在他自己見着了人,也願意娶,有什麼奇怪?二丫頭這張臉,哪個男人見了不喜歡?
刀他道:「松家明日就來接二丫頭去上學,快給她收拾收拾,別失禮才是!"
那可是先帝之師松先生!
他又笑道:「二丫頭從來不愛讀書,倒得了這個好機緣。她這命也真是不錯。」
溫慧聽得心裏越發窩火。
可明遙是她叫哥哥買來的絕色美人生的孩子,女肖母是常理,這孩子不愛讀書,也是她多年縱出來的竟全怨不得旁人,只能怨她自己!
紀明達本不屑二妹妹和崔珏的婚事。
可聽得二妹妹被接去松宅讀書,她眼前瞬時發暈發黑。
憑什麼憑什麼!!
就因她容貌不如二妹妹,所以,連被松先生教導的機會,都會被二妹妹奪走嗎?
她一病數月不起。
在松宅的日子,比明遙想像得輕鬆很多,比在安國公府自在一百倍!
她本以為,松太公是當世大儒,松世叔亦是國子監祭酒,連趙嬸娘都飽讀詩書,她要嫁的又是少年解元,到了松家,她只怕少不得勤學苦讀一兩年,懶惰無門。
誰知見松太公第一面,太公便說,她還是孩子,要長身體,不能少了睡眠,叫她每天睡到自在醒了再吃早飯,也不用按時到各處請安,有空走走就行了,還特別說了一句:不必學崔珏勤奮。
明遙猶豫着應下,不知該不該照做。@可趙嬸娘送她安頓,便叮囑她:太公說什麼就是什麼,絕不是客氣哄孩子的話,讓她自在些,照辦就是了。還笑說,她和松世叔還有松儀也只晚上給太公請安,若她太勤快,他們可也要累起來了。
第二天,明遙就放縱自己睡到了六點才起。
接下來的半個月,她都放縱自己睡到這個時辰甚至更晚!
崔珏幾乎每天來松宅受太公教導,太公的親重孫松儀只在國子監讀書。教導崔珏的間隙,太公也會教她,但他們的課程不一樣。太公只挑她感興趣也願意學的慢慢教她學。
功課其實不少。
但太公教得隨心,她學得也很快樂。
想歇就歇、想睡就睡,不在意成績、更不必和別人比較、沒有升學和生存壓力,學多少都看自己高興她真的又找回了學習的樂趣!
太公還會做飯給她吃。
太公做的飯太好吃了。
為了能和太公一起吃早飯她把起床時間改成了上午五點,甚至四點半,有一天是凌晨四點。
她就看到了崔珏晨起舞劍。
好帥。
他耳朵紅紅的,臉也紅。
真可愛。
在太公的催促下,明遙挪下台階,給崔珏遞上手帕。
崔珏想接過,卻不知為何,只俯下身。
明遙就紅着臉,在太公揶揄的注視里,替他擦拭了額上的汗。
次年春。
崔珏金殿傳臚、高中狀元。
他和明遙的婚期早已確定,就在四月初九。松句留明遙在松家備嫁到成婚之前,婚前的一個月,
他便不好再每日都來。
他已入職翰林院,為從六品修撰。
下衙到松宅,崔珏便脫去官服,換上半舊布衣,來至廚上做飯。
松句讚許:「也該給你妹妹做頓飯了。」
小童看着火候,崔珏大火翻炒明遙愛吃的槐花炒蛋。
明遙也只穿一身簡素衣裙,坐在門口看他炒菜。
喜歡。
好喜歡他。
想親!
再有一個月,就能和他親親了!
崔珏也感受到了明遙的注視。
快了。他盛出槐花炒蛋,開始準備下一道菜。
還有一個月。
一個月而已。
新婚夜。
滿帳皆是深紅淺紅。
燭火躍動,映出昏暗曖昧的光。
明遙被親得喘不過氣,抬腿踢他:「你都學什麼了!」
「你看呀!」她埋怨,「不看怎麼知道在哪!」
崔珏深深呼吸。
他抬起頭,在渾身的燥意和焦急無奈里,向下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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