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約翰婦幼保健院的陰影

    第一節

    約翰婦幼保健院位於城中心公園裏，這是這個海濱城市唯一建在公園裏的醫院。

    這裏交通很方便，許多公交車幾乎都要經過附近。如果從公園大門進去，橫穿公園，要走一段很長的路，才可從約翰婦幼保健院的後門進到醫院裏。病人如果畏於勞頓，可從公園大門前花上相當於公園門票的錢，打的繞道公園後，從保健院的大門進去。

    不過，雪莉上班總是坐必經保健院大門前的13路公交車。她太怕上班遲到了。雖然院長約翰博士待人一向溫和，但是她不願在外國人面前給國人抹黑。她來自中國，中國人的戀鄉情結，也許比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都要根深蒂固。

    當年她競聘進入約翰婦幼保健院，除了在祖國學習的淵博的婦產科醫學知識和臨床經驗外，還得利於她的一口純正的世界語。而這座嶄新的海濱城市，僅是當今世界唯一的世界語城。

    雪莉下車時，天正下着雨。雨不大，細細綿綿，被海風卷着下得好急。雨里還帶着淡淡的海腥味兒。雪莉出門時，天只陰沉沉的，空氣也好爽。她料定一時不會下雨。再說她想起要帶雨傘時，人已到了樓下，她不願再折回家。她沒有才出門又返回家的習慣。

    現在，她只好將皮背包舉起來擋在頭頂，快跑穿過雨中的一小段路，才進了婦幼保健院的大門。儘管她的速度不慢，但她身上迎風的一面的衣衫已濡濕了。她那頭黑瀑似的頭髮因受到雨水的沁潤，有些粘結，失去了往日的灑脫。不過越發亮麗，猶如帶露梨花。

    「雪莉，你怎麼這樣粗心。下這麼大的雨，也不帶一把傘呀！」

    當雪莉走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醫院的化驗室時，她的合作夥伴伊娜老遠就注意上她了。

    「我很狼狽麼？伊娜。」雪莉笑着問。

    「不管你多麼狼狽，都有人來欣賞你。」

    雪莉從伊娜語氣里品味出點兒酸味。伊娜比雪莉大，大多少，伊娜一直沒給雪莉個確數。在雪莉看來，伊娜要比她大四、五歲。雪莉今年二十四歲，照此推算，伊娜是個近三十歲的大姑娘了。

    對於一個快三十歲的姑娘還沒有嫁人，在中國人的眼裏，這不能不說是一大悲哀。雪莉和伊娜共事快已年了，還從沒發現她和任何一個男人有過親密的往來。究其原因，伊娜自稱是獨身主義者。雪莉在心裏不知為這個同事嘆息了多少。無論是長相還是工作，伊娜應該有許多異性追求者的。

    伊娜是個東西血統的混血兒，膚色白得不須用任何增白護白霜，一頭齊肩的金髮濃縮了金秋的美，那黑亮如熟透葡萄的眼睛被高額頭襯托得深情款款。尤其是她的身材，你看她的胸脯就知屬於碩乳型的那一類，高隆得如日本的富士山。

    雪莉和伊娜開過不少玩笑，說自己要是個男人，一定要死皮賴臉地追伊娜。伊娜則笑雪莉，如果雪莉是個男人，就不會這麼胡思亂想了。